过，高度更是勉强能让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直立。
守军从上往下刺，占据地利，但胡人从下往上冲，同样挤在狭窄的通道里，没有退路。
只有井口透下的些许天光和守军携带的微弱灯笼光芒，照亮洞口附近一小片区域。
再往地道深处，便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双方几乎是在半明半暗中进行着殊死搏杀。
兵刃碰撞声、怒吼声、临死的惨嚎声、沉重的喘息声，在封闭的洞穴和井壁内不断回荡、折射，震得人耳膜发麻，心胆俱裂。
李狗儿机械地、疯狂地朝着那不断有黑影试图冒头的洞口猛刺。
他的长矛一次次刺入温软而坚韧的物体，感受到传来的阻力，听到下面传来的闷哼和惨叫。
滚烫的、粘稠的液体不断飞溅到他的脸上、手臂上，腥臭扑鼻。他几乎要呕吐出来，但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停下。
一个异常彪悍的胡兵，用弯刀猛地荡开几支长矛，甚至一刀劈断了一根矛尖，半个身子猛地探出了洞口！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疯狂，挥舞弯刀就要向上爬！
“滚下去！”一名守在旁边的刀盾手怒吼着，举起一面沉重的包铁木盾，朝着那胡兵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那胡兵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落下去，砸倒了身后试图跟上来的同伴。
！但胡人太多了，而且同样悍不畏死。
他们利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甚至踩着尸体向上冲！洞口区域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要堵塞通道，但后面的胡兵仍在疯狂地向前拥挤。
“油！沸水！给老子灌！”王麻子看到长枪阵有些压制不住，声嘶力竭地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立刻用长柄大勺和特制的木槽，将滚烫的油和沸腾的开水，朝着洞口猛灌下去！
“啊——！！！”
地狱般的惨嚎瞬间从地道深处爆发出来，比之前兵器搏杀时凄厉十倍！
滚烫的油和开水无孔不入，顺着皮甲的缝隙，淋在皮肤上，烫起一片片骇人的水泡，甚至直接烫熟皮肉！蒸汽混合着焦糊味和肉香味（这味道更令人作呕），弥漫在井口和地道内。
胡人的攻势为之一滞，惨叫声和混乱的哭嚎声充斥了整个地道。
“毒烟！点起来！用风箱给老子鼓进去！”王麻子毫不留情，继续下令。
点燃的、冒着浓烈刺鼻黄烟的狼粪硫磺混合物被放入特制的陶罐，然后用强大的羊皮风箱，对着洞口拼命鼓风！
浓烟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翻滚着、蠕动着，钻入地道深处。
里面立刻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窒息般的喘息声，以及临死前绝望的抓挠声。
地底下的战斗，从冷兵器的搏杀，瞬间升级成了更为残酷的水火毒烟的屠杀。
李狗儿拄着长矛，大口喘息着，看着下方已经几乎被尸体和惨叫填满的洞口，脸色惨白如纸。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验到，战争可以如此狭窄、黑暗、且毫无荣耀可言，只有最原始、最残忍的杀戮与求生。
王麻子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点和油渍，走到井边，冷冷地向下望了一眼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洞穴，听着里面渐渐微弱下去的声响，啐了一口。
“把洞口给老子彻底封死！用夯土砸实！”他顿了顿，补充道，“留几个听瓮……听听下面还有没有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