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口小口地,却极其珍惜地喝着,每一口都仿佛在汲取着生命的力量。
在他喝粥的时候,老医官注意到他即便在虚弱中,喝粥的姿态也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不同于普通流民的端正,而且他言语清晰,用词也不像纯粹的乡野少年。
尤其是他下意识护住胸口的动作,以及那从破衣烂衫缝隙中隐约透出的一小截非木非石的挂绳,都让老医官觉得这青年恐怕有些来历。
喝完粥,江辰的精神好了很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医官……请问,我想……我想投军,该找谁?”
老医官笑了笑:“这事啊,等你好利索了,自然有人来问你。你先安心养着,把身子养好是关键。就你现在这样,风一吹就倒,怎么当兵?”
正说着,病房的门帘被掀开,世信和小石走了进来。他们接到江辰苏醒的消息,便立刻赶来。
世信的目光落在江辰身上,虽然依旧瘦弱,但那双眼睛在补充了食物和休息后,已然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种与他目前处境不符的锐利与沉稳。世信心中微微一动。
“感觉怎么样了?”世信开口,声音平和。
江辰看到来人气度不凡,心知可能是营中将领,挣扎着想下床行礼,却被世信按住。
“小人江辰,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江辰靠在床头,恭敬地说道。
“不必多礼。”世信摆摆手,“听医官说,你想投军?”
“是!”江辰的回答毫不犹豫,眼神坚定,“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只求将军收留,给口饭吃,必当誓死效忠!” 他将之前对老医官说的话又简要说了一遍,依旧隐去了父亲的具体官职。
世信和小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趣。
这青年谈吐不凡,眼神正派,而且在如此绝境中仍能保持气节,坚持要到兵营投军,而非落草为寇,心性可见一斑。
“你识字吗?”小石突然问道。
江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认得一些,家母……曾教导过。”
“哦?”世信来了兴致,“可曾读过什么书?”
江辰心中一动,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一点点底细,他抬起头,目光迎向世信,缓缓说道:“幼时家中有些藏书,曾囫囵吞枣,读过……《六韬》、《孙子》,以及……一些关于江河防务、舟船水战的杂书。”
“水战?” 世信和小石几乎是同时出声,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们正在为筹建水师、缺乏相关人才而发愁,眼前这个险些饿死的青年,竟然接触过水战书籍?
世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追问:“哦?你还懂水战?说说看,你都看了些什么?”
江辰察觉到两位将军态度的细微变化,心知可能押对了宝。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用简洁的语言回答道:“只是粗略看过一些阵型图,如雁行、鹤翼之于水战的应用,以及些关于借助风向、水流、暗礁地利的口诀,还有……不同船只,如艨艟、斗舰的优劣浅析……” 他虽然尽量谦虚,但一些专业术语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世信和小石越听越是心惊!这绝非普通农家子能接触到的知识!
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江辰的出身,绝不简单!他胸前那被小心翼翼保护的东西,恐怕也大有来历!
“很好!”世信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江辰,你且安心在此养伤。待你身体康复,我亲自对你进行考核。若你真才实学,我这儿,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