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儒家经典,但数量依旧可观,竹简、帛书、纸本皆有,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
凌云抚摸着那些散发着陈旧墨香和古老智慧的卷轴,心中感慨万千。这些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虽然与他脑中的知识体系相比显得朴素,却是扎根于这片土壤的真实养分。
同日,格物堂招收首批学徒的消息正式公布。条件简单却苛刻:年龄十五至二十五岁,需有匠作基础或算学天赋,需通过基础算学、图形辨识两轮考核,且需有原作坊头目或两名匠人联名作保,确保身家清白,心性沉稳。
消息一出,整个天工院乃至周边匠户区都沸腾了。进入格物堂,意味着脱离最低等的匠籍(虽未明说,但已是共识),意味着能学到凌先生那神鬼莫测的“真本事”,前途无量!报名者络绎不绝。
考核由凌云亲自主持,郭衡从旁协助。算学题并不高深,多是实用计算;图形辨识则考察空间想象力和观察力。即便如此,淘汰率也高达八成以上。许多手艺精湛的老匠人,却倒在了最基本的算数上。
最终,首批学徒只遴选出二十人。其中既有李头儿推荐的天赋不错的年轻铁匠,也有赵老蔫那种虽年纪稍大但经验丰富、悟性尚可的老匠,甚至还有两个在账房帮忙、对算学极感兴趣却身体孱弱不堪重活的年轻文人。
这个结果,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尤其是那两个文人,被许多匠人私下嘲讽为“混饭吃的酸丁”。而那几位落选老师傅的徒弟,更是忿忿不平。
凌云对此不予理会。他要的是种子,是能理解并传播新思维的火种,而非简单的熟练工。
格物堂开堂第一课,凌云没有讲任何高深的机械原理,而是让石柱给每位学徒发下三样东西:一把制作精良的尺子(刻有标准寸分)、一个圆规、一方石墨条(代替毛笔)。
“今日,我们不造物,只识数,画图。”凌云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学徒耳中,“尔等手中之尺,乃度量之基。世间万物,皆有尺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从今日起,忘掉‘大约’、‘差不多’,我要的,是‘几分几厘’!”
他首先从最基础的计数、单位换算讲起,强调十进制的便利和精确。然后讲解点、线、面、体的基本概念,以及如何用尺规进行基本的几何作图。
对于习惯了经验和手感说话的工匠们来说,这无疑是枯燥甚至痛苦的。那两个文人学徒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下笔飞快。
“先生,俺打铁十年,一把刀好不好,一掂量一敲打就知道,学这劳什子画图有啥用?”一个年轻铁匠忍不住嘟囔道,他是李头儿的爱徒,手艺极好,但考核成绩只是勉强过关。
凌云没有斥责,只是拿起一块水力锻锤用的模具:“你看此模具,复杂精妙。若无精确图纸,如何制作?若尺寸有偏,万千锻打皆成废铁。手感经验固然重要,然欲造精密宏大之器,非尺规图纸不可。此乃‘格物’之基,无基则万丈高楼无从起。”
他又看向那两个文人学徒:“你二人善算,可知这水锤之力,源于水流冲击水轮叶片之能?如何计算水流之力?水轮转速与锤击力度之关系?此间皆需算学,而非空谈。”
他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清晰地点明。
那铁匠学徒似懂非懂,但不敢再反驳。两个文人学徒则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了算学新的用武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格物堂的课程循序渐进。上午是雷打不动的文化课:算学、基础几何、制图规范、简单物理概念(杠杆、滑轮、受力)。下午则是实践课:辨识材料、使用工具、分组完成一些简单的模型制作,比如杠杆提重、滑轮组、不同形状构件的承重测试。
凌云的教学方式截然不同。他鼓励提问,鼓励质疑,强调动手验证。他常常抛出一些问题,让学徒们分组讨论,自己寻找答案。
“为何水轮叶片要做成此等弧度?” “为何桥墩之下要打木桩?” “为何重锤落下之地基需特别加固?”
这些问题,往往没有标准答案,却引导着学徒们去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