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三名工匠,并彻底毁坏了炉体和一套昂贵的水力传动装置。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黑烟滚滚,伤者的惨叫声和众人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
周铎的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第一时间赶到,不是救灾,而是勘察现场,记录“证据”。带队的吏员面无表情地对闻讯赶来的郭衡和凌云说道:“郭参军,凌先生,此等事故,伤亡匠户,损毁重器,皆因擅自改动古法、所用非人所致。周长史有令,请二位即刻具文说明情况,所有新式工坊,暂停作业,待查明缘由,分清责任后再议!”
暂停作业!这无异于对天工院的致命一击!
郭衡气得浑身发抖:“混账!分明是送来的耐火砖……”
“郭参军!”那吏员冷冷打断,“物料皆由尔等验收,白纸黑字画着押!如今出了事,便想推诿给上游?天下岂有此理!”
凌云一把拉住欲要争辩的郭衡,看着那吏员冰冷而得意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惶恐不安的工匠和学徒,还有那一片狼藉的事故现场,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却被他死死压住。
他知道,这是周铎的组合拳。用劣质物料埋下隐患,一旦出事,便立刻借题发挥,一举将天工院和格物堂打入谷底。手段卑劣,却极其有效。
“好。我等自会具文陈述。”凌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天工院所务,乃王爷亲定。是否停工,需待王爷或马公公钧旨。”
那吏员没想到凌云如此强硬,脸色一变:“凌先生,莫要自误!”
“是否自误,不劳足下费心。”凌云不再看他,转身对郭衡道,“郭大人,先救治伤员,清理现场,损失如实记录。所有经过,一字不漏,写成文书,我与你一同去面见马公公!”
“可是王爷正在前线督战……”郭衡低声道。
“那就等!”凌云斩钉截铁,“但在王爷或马公公明确指令之前,天工院一应研究、试制,转入地下,规模减小,但绝不停顿!格物堂课程照旧!”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提高,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之困,乃小人作祟,非我等之过,更非格物之道有误!越是想让我们停下,我们越要做出样子给他们看!自行走之车难造,我便先造能精准钻孔之器!造能打磨镜面之器!造能量千分之一寸之器!从最基础处做起,一点一滴,磨也要磨出一条路来!”
他的话语如同强心剂,注入众人几近绝望的心中。是啊,大车造不了,就先造工具!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那吏员见凌云不仅不服软,反而要硬顶到底,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诸位好自为之!我们走!”
周铎的人悻悻离去。
天工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公开的、大型的试验被迫停止,物料供应几乎断绝。但一股压抑的、不屈的火焰却在暗中燃烧。
凌云将格物堂的学徒和核心工匠分成数个小组,利用手头极其有限的资源,转向更基础、更精细的技术攻关。
没有好钢,就想办法改进热处理工艺,提升现有普通铁料的性能。 没有加工工具,就自己动手制作更精密的锉刀、钻头、刮刀。 没有测量工具,就继续磨制合金丝,尝试制作更精确的卡尺、规板。
条件艰苦到了极致。 often 为了得到一小块合格的钢料,需要反复试验淬火回火的温度和时间;为了做一个光滑的轴承座,需要用最原始的刮刀手工刮削数日;为了得到一段均匀的弹簧,需要反复锻打淬火,失败无数次。
凌云和所有人吃住在一起, often 亲自上手操作。他的腿伤因为劳累和潮湿,疼痛加剧,但他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始终专注而坚定。
那个曾质疑过他的年轻铁匠学徒,如今成了他的得力助手,整日泡在改进热处理工艺上,脸上常常被熏得漆黑。 那两个文人学徒,则负责记录每一次试验的数据,在海量的失败中寻找着微弱的规律。
没有欢呼,没有捷报,只有日复一日的失败、总结、再尝试。 pr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