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行险。此炮粗陋,耗费巨大,仅能一发,实非善器。何来制衡之说?”
“先生之心,咱家自然知晓。王爷亦深信先生。”马三宝摆摆手,“然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王爷虽不说,然心中岂能无虑?先生如今声名太盛,锋芒过露,非是好事。”
他压低了声音:“更麻烦的是,朝廷那边,似乎也盯上先生了。近日北平城内,可疑生面孔增多,恐有细作窥探。先生务必谨慎,尤其是出行往来,需加倍小心。”
凌云背后泛起一丝寒意。技术的成功,果然引来了超越技术本身的麻烦。政治的漩涡,终于要将他卷入其中。
“多谢公公提点。”凌云沉声道,“凌云只是一匠人,只知格物造器,无心他顾。日后自当深居简出,专心技术。”
“如此最好。”马三宝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王爷的意思, ‘破山’炮需继续研制,然不必再如此急迫张扬。‘云枢阁’一应事宜,需更加……嗯,稳妥。此外,王爷欲设‘将作会’,邀军中将领、王府属官及先生共议军工大计,先生也好借此,多与各方走动,陈明心迹,消弭误会。”
这既是保护,也是试探,更是某种程度的“融入”要求。
送走马三宝,凌云独自一人良久。窗外传来工匠们修复设备、讨论技术的嘈杂声,而他心中却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破山”一响,他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仅仅沉浸于技术的世界。他所掌握的力量,已经引起了权力的忌惮和贪婪。
接下来的路,将更加艰难。不仅需要攻克技术的险峰,更需要在这复杂的权力格局中,找到立足之地,保住这片来之不易的、能够让他施展抱负的土壤。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枚朱棣赏赐的、代表可以调用资源的铜符,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表面。
技术是力量,但如何驾驭这股力量,其难度,或许并不亚于技术本身。
惊雷的余波,正在将他推向一个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凶险莫测的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