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旁死一般地寂静,只剩下那具怪物尸体冒出的丝丝黑烟,和众人粗重的喘息。马蹄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每一下都敲击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比刚才那怪物的脚步声更让人心悸。又来了什么东西?
众人紧张地握紧武器,望向那娃娃脸将领消失的黑暗岔道。
一个身影从那片黑暗中缓缓行出。
那是一匹马,一匹神骏得不像凡物的战马,马身披挂着雕花的甲胄。马上端坐着一个骑士,他全身的铠甲在火把微弱的光芒下,竟反射出月光般的清冷辉光,与这肮脏潮湿的下水道格格不入。
骑士停了下来,视线扫过地上的怪物尸体,那巨大的车轮印记和几支羽箭还清晰可见。他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劫后余生、狼狈不堪的众人。他的声音清朗而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温达姆的市民们,你们久等了。”
一个反抗军成员嘴巴张成了圆形,手里的剑差点掉进污水里。
骑士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用那种宣告般的语调说道:“不久之后,将会吹起一阵强风,把笼罩此处的瘴气吹散。在下还有任务在身,就此告辞。”
他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等等!”拉班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上前一步,“你说的强风……还有鹰,到底是什么意思!”
骑士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最后一句话。
“再忍耐一下,准备迎接老鹰吹起的狂风吧。”
话音落下,马蹄声再次响起,很快便消失在下水道的深处,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下水道里再次陷入死寂。
“鹰……”古斯塔夫低声念着这个词,眼神晦暗不明。
拉班则想起了那个让全国陷入沉睡的梦境,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脸。一股寒意从他的脊椎升起,比刚才面对怪物时更加刺骨。
“将军,”一个队员颤抖着问,“我们……我们现在是得救了,对吧?”
没人能回答他。
与此同时,浓雾的最高处,再生之塔的顶端。一个非人的存在俯瞰着自己一手造就的魔都。浓雾是他的血脉,是他的感知。
“朕感受到了……许多非人的存在,侵入了朕的领域。”
一个不请自来的骑士,在雾中留下了属于“鹰”的气息。
一股狂热而陌生的信仰之力,随着黄色的纸符在城市的角落里生根发芽。
还有一道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电光,潜伏在城市的另一端。
“真是白费力气。”
那声音在空旷的塔顶回荡,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愉悦。
“只要在这片雾中,一切都如在朕的掌握之中。老鹰的先锋,太平道的道士,雷电的使徒……尽管来吧。”
“欢迎来到,朕的魔城。”
宫殿的穹顶高得望不见尽头,与其说这里是王宫,不如说是一头巨兽的胸腔。支撑着殿堂的并非梁柱,而是一根根巨大、扭曲、仿佛还在缓慢生长的骨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甜腥味,那是从墙壁和地面的血肉质感中渗出的气息。
恐帝加尼修卡端坐于那由无数挣扎骷髅构成的宝座之上,俯瞰着下方。他的身形笼罩在阴影里,仿佛与这座活着的宫殿融为一体。
殿下,巴基拉卡一族的继承人希拉多,以及他最信赖的两名护卫,正一动不动地俯首跪地。他们身上的异域武服和奇门兵刃,在这座妖异的宫殿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误入巨人巢穴的蝎子,收起了所有毒刺。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非人的声音在殿内回响,那声音不响,却仿佛直接在三人脑中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巴基拉卡,朕曾以为,你们是黑夜里最致命的毒牙。”
希拉多将头埋得更低,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滑腻的地面。他身后的两名护卫,肌肉紧绷如石块,连呼吸都几近停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