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种会乖乖听男人话的女孩。”母亲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马尼夫柯最得意的地方。
“您这是什么意思?”马尼夫柯的笑容僵了一下。
“意思就是,你会吃苦头的。”母亲转过身,不再看他,目光悠悠地落在舞池中央。罗德里克正引导着法尔纳塞旋转,她的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脸上却是一片空白,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美人偶。
“你会跟你父亲一样。”
母亲的声音里没有警告,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这反而让马尼夫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去,看着那个顺从的妹妹,怎么也无法将她和“苦头”联系起来。他觉得母亲只是在危言耸听,就像她一贯的风格。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候在旁边的塞尔比高,被贵妇人点了名。
“你是……法尔纳塞的随从。”
那不是问句。
塞尔比高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夫人,我是塞尔比高。”
“嗯,我记得。你来我们家,很久了吧。”贵夫人收回投向舞池的目光,转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永远平静无波的男人。
“超过十年了。”塞尔比高垂着眼,声音平稳,“小时候,是法尔纳塞小姐救了我一命,因此她才允许我跟在身边。”
“十年啊……”贵妇人拖长了音调,用手里的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古董,“这么说来,你也不太正常嘛。”
塞尔比高没有作声。
“一个没有心的主人,一个没有影子的随从。”贵妇人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你们这种人,是分不开的。因为你们不互相依靠,就没办法站立,就像一棵树和缠绕着它的藤。说不清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她将小扇子“啪”地一声合上。
“以后,也请多照顾法尔纳塞哦。”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二人,摇曳着身姿,融入了旁边另一群贵妇人的谈笑中,仿佛刚才那番剖心之语从未发生过。
马尼夫柯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塞尔比高则在心中暗叹,这位夫人……真是敏锐得可怕。
就在这时,他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
一股异样的感觉,像微风拂过静水,在他的感知里泛起涟漪。
不是宴会厅里任何一种气息。
那是一种……带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调皮捣蛋的气息。
很熟悉。
塞尔比高的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远处那扇通往庭院的巨大落地窗。
夜色深沉,窗外只有风中摇曳的树影。
可他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来了。
巴克,还有伊芭蕾拉。
那么……
那个男人,也到了。
冬夜,寒气刺骨。
大雪初歇,厚重的积云仍压着天际,将月色挡得严严实实。一座灯火辉煌的庄园外,几个守门卫兵正围着火盆,跺着脚取暖。
“真他妈的冷,雪总算是停了。”一个卫兵往冻僵的手里哈着白气。
“里面那些老爷们可快活了,闻闻这酒肉香……”另一个卫兵吸了吸鼻子,满眼羡慕。
“嗯?”
火光摇曳中,几道人影从街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径直朝着大门而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卫兵们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就是这里!”飘在半空中的依芭蕾拉兴奋地指着庄园大门。
猴子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学着贵族的模样挺起胸膛,结果力道没掌握好,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
“咳!我们是来找朋友的,劳驾通报一声!各位大哥值夜辛苦了!”他的嗓门洪亮,在这寂静的雪夜里传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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