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妇孺们,那些刚刚还在为生还而啜泣的人们,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她们痴痴地望着那个山坡上的身影,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张合,眼中倒映出的,是混杂着敬畏、崇拜与狂热的、纯粹的光。
加贾利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头深深埋下,姿态虔诚得如同一个正在向神明忏悔的罪人。
拉班终于理解了。
他理解了加贾利夫口中的“鹰”,理解了他那看似疯狂的信念从何而来。
因为当你亲眼见到这幅景象时,任何的怀疑都是一种亵渎。
巴尔萨那如同恶鬼般的身影,希拉多那洞悉世情的讥诮,佛斯大臣那现实到冷酷的选择……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
什么巨大洪流,什么人世法则。
在这绝对的光芒面前,在这神明般的身姿面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不需要言语。
不需要蛊惑。
他仅仅是存在于那里,本身就是唯一的真理,最终的答案。
拉班感觉自己的膝盖也开始发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冲动,让他想要跪下,想要膜拜,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那片光芒。
那是凡人仰望神明时,最本能的姿态。
与那片圣洁营地遥遥相望的,是米特兰的首都,温达姆。
死寂笼罩着这座曾经的雄城。
一声非人的哀嚎,无声无息地撕裂了高空。它不经由空气,而是直接贯穿了灵魂。栖息在塔楼与神庙檐角的鸦群瞬间炸开,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疯狂盘旋,却不敢发出一丝鸣叫。
它们被惊吓,却又被某种更深沉的威压钉在原地。
源头,是那座供奉着‘魔王子宫’转生器的古老神庙。
神庙厚重的石门被一股巨力从内部撞开,碎石崩裂四溅。
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在布满尘埃的台阶上狼狈地翻滚,直到撞上了一尊倾倒的石像才停下。
是仙将戴巴。
他的双眼圆瞪,瞳孔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里面倒映的不是神庙外的天光,而是某种残存于视网膜上的、无法磨灭的恐怖幻象。
他趴在地上,手指死死地抠进石缝,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