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刺得苏念辞太阳穴突突地跳，爆炸后的耳鸣还在颅骨深处嗡鸣不止。缠满绷带的左手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扯动肩膀未愈的撕裂伤，针扎似的疼。霍沉舟俯身调整她背后的靠枕，动作轻缓，带着消毒水也无法掩盖的雪松冷冽气息，温热的指尖不经意拂过她颈侧绷带边缘，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他眉宇间锁着挥之不去的倦色，眼下的青影比他身上白大褂的颜色更深几分。
“别乱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肩胛骨裂伤不是玩笑。”
苏念辞抿紧唇，没应声。目光落在对面惨白墙壁上，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爆炸时灼目刺眼的白光，还有林兆远那张虚伪又狰狞的脸孔。恨意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绞痛。这一次，柔霜用命替她挡下的致命一击，林兆远那畜生甚至不屑于亲自掩饰，轻易便脱身保释，逍遥法外。这世道，权势当真是最好的免罪金牌？
“他保释了。”苏念辞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柔霜的命，在他眼里，连个水花都算不上。”
霍沉舟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着她紧绷的神经。“他会付出代价。”他声音不高，却像淬过寒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杀伐之气，“我保证。”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苏念辞那部屏幕布满蛛网般裂痕的手机，微弱地震动了一下。屏幕骤然亮起，一个陌生的、经过层层加密的邮箱地址赫然弹出，主题栏只有触目惊心的两个字——**柔霜**。
苏念辞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瞬间忘记了呼吸。霍沉舟的反应更快，他迅速抓过手机，指尖在碎裂的屏幕上飞快操作，用临时搭建的防火墙构筑屏障。他面色凝重：“信号来源经过多重跳板，最后指向一个……废弃的地下数据中转站。对方显然知道我们一定会追查，没打算隐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附件很大，是一段加密视频文件。安全扫描……暂时没有发现陷阱。”
“打开它。”苏念辞的声音绷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在绷带上留下湿冷的印痕。无论那是什么，是林兆远的又一次嘲讽，还是来自地狱的索命符，她都必须看。
霍沉舟没再犹豫，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指尖悬在播放键上方。病房里死寂无声，只有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嗒”声，此刻却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指尖落下。
屏幕瞬间被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占据。是柔霜！她靠在一个冰冷的金属舱壁上，背景一片模糊的惨绿，像是某种医疗设备的幽光。曾经顾盼生辉的杏眼失去了所有神采，深深凹陷下去，只余下绝望的死灰，嘴角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如同狰狞的烙印。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发出破风箱般嘶哑沉重的抽气声，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像在耗尽她最后一点生命。
“念…辞……”她翕动着开裂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乎被背景的电流杂音吞噬，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全身力气，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别…信…任何人……”
苏念辞猛地捂住嘴，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腥甜，眼前瞬间被水雾弥漫。柔霜！那个总是明媚笑着，在她最落魄时递给她一杯热奶茶，在她被林兆远逼入绝境时毅然挡在她身前的柔霜！如今竟被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嘶哑的喘息，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苏念辞的耳膜，刺穿她的心脏。
“……来不及…了……”柔霜剧烈地呛咳起来，更多的暗红血沫从嘴角涌出，染红了惨白的手指。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小的、沾染了血迹的银色U盘。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镜头，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光芒，那是对复仇最凄厉的渴望。
“他…林兆远…不是…一个人…”她急促地喘息，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破碎的咕哝声，“…二十年前…那场火…不是意外！你爸妈…看到了…不该看的…契约…名字…”
“契约？”苏念辞如遭雷击，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