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离开后的第七日清晨,望安岛笼罩在腊月特有的湿冷海风中。陈启明站在西山观测台上,望着工坊区彻夜不息的炉火,心中反复思量着墨尘临别时那句小心风浪的深意。
雷震踏着晨霜快步走来,眉宇间带着忧色:二号船坞的新齿轮在高速测试时出现裂痕,沈师傅说现有的淬火工艺已到极限。
阿成从情报室匆匆而至,递上一封刚译出的密信:福建方面急报,市舶司的奏折已送达京师,有御史提议整顿沿海私设船坞。
沈继舟摘下沾满油污的眼镜,面色凝重:最棘手的是锅炉焊缝,高压蒸汽的腐蚀速度超出预期,需要新的焊接材料。
辰时整的议事厅内,炭火盆噼啪作响。陈启明的目光扫过海图,最终落在墨尘留下的那卷星槎秘录上。
慕容先生那边还没有消息?他第三次提出这个疑问。
顾青摇头:自上月那封信后,京师线人就再没收到任何音讯。
就在这时,了望塔传来急促的钟声。哨兵打出旗语:东北方向发现三艘不明帆船,航速极快,队形奇特。
陈启明举起望远镜。镜头里,三艘修长的帆船正以罕见的字形编队驶来,船帆吃风角度精准得令人侧目。
是星槎会的船。雷震惊叹,看帆装样式,与墨尘那艘不同。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支船队在距望安岛八里处突然转向,开始沿特定航线绕岛航行。它们时而并列,时而交错,始终保持着精确的间距。
他们在测绘。阿成敏锐判断,选择的航线正好避开所有暗礁。
沈继舟调整着测量仪:每艘船的转向点都选在海流交汇处,这对航海术的要求极高。
完成绕行后,三艘船突然同时转向,船首齐齐对准军港方向。但就在众人以为他们要进港时,船队又灵巧地散开,借助一阵突然转变的海风,迅速消失在礁石群后。
这是在展示实力。雷震握紧刀柄。
陈启明却若有所思:不,这是在演示一种新的海战队形。
午后,了望塔再次传来警报:西南海域出现倭寇船队,规模是往常的两倍。但奇怪的是,倭寇船队始终在十二里外徘徊,不敢靠近。
他们在等待时机。阿成准确判断。
果然,未时三刻,那三艘星槎会帆船再次出现。这次它们直扑倭寇船队,在相距一里时突然同时转向,船尾射出数支特制火箭。
火箭的落点经过精确计算,在倭寇船队前方形成一道火墙。倭寇船队阵型大乱,显然措手不及。
精妙的火攻战术。沈继舟赞叹,利用风向和海流,让火箭在预定位置同时落地。
完成攻击后,星槎会船队并不恋战,立即借助风向撤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展现出极高的战术素养。
倭寇船队慌乱后撤,但仍在远处观望。显然,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监视望安岛。
看来星槎会内部确有分歧。陈启明沉思道,有人想助我们,有人想试探我们。
他当即下令:海燕号出航侦察,但保持距离,不与任何一方接触。
海燕号是望安岛最快的侦察船,船身经过特殊处理,在薄雾中难以被发现。但就在它即将出港时,东北海域突然升起三色信号弹——是星槎会的求援信号。
几乎同时,西南方向的倭寇船队开始向前逼近。更远处,五艘悬挂陌生旗帜的战船出现在海平线上。
中计了!雷震惊呼,星槎会那三艘船是诱饵!
陈启明却异常冷静:传令,按计划行动。
望安岛舰队立即出动,但并非直扑战场,而是分成三路:一路佯攻倭寇,一路拦截陌生船队,主力则直扑东北海域。
果然,当望安岛舰队出动时,那三艘星槎会帆船突然转向,与倭寇船队形成夹击之势。但他们没料到,望安岛主力舰队早已算准他们的航线。
放信号弹!陈启明下令。
三色信号弹升空,埋伏在礁石区的快船队突然杀出,切断了星槎会船队的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