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教授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学者特有的沙哑,但在这落针可闻的教室里,却像一声惊雷。
“你刚才说的这些……能不能,再详细地讲讲?”
这个问题,不是诘问,不是考较,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请教。
江澈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阵发麻,那股凉意顺着脊椎一路向下,直窜到脚心。他脑海里,那个刚刚打完一套组合拳,正叉着腰、摆出自认为最帅姿势的海绵宝宝小人,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咻”地一声瘪了下去。
详细讲讲?
讲什么?
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压箱底的存货。那是他在青龙镇、云州市、瀚海省,为了说服那些比猴还精的领导、商人和老百姓,东拼西凑、连蒙带骗……不,是因地制宜、实事求是总结出来的“忽悠学”精华。
那些理论,就像是节日里放的烟花,看起来绚烂夺目,升空时气势磅礴,可一旦炸开,剩下的就只有一地纸屑和满鼻子的硝烟味。
现在,林博教授,这位国内经济学界的泰斗,正拿着一个放大镜,蹲在这一地纸屑里,兴致勃勃地对他说:来,小同志,给我们讲讲这烟花内部的火药配比和爆炸原理。
这哪里是请教,这分明是公开处刑!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摸鱼雷达】的警报声已经不是尖啸,而是直接拉响了防空警报。他必须想个办法,一个完美的办法,既能保住自己刚刚被架上去的“大神”人设,又能立刻、马上、毫不拖延地结束这场该死的公开课。
拒绝?不行。直接说“我不会”,等于当众承认自己刚才是在胡说八道,人设崩塌事小,得罪了林博这个学界泰斗,以后在京城还怎么混?
继续讲?更不行。再讲五分钟,他就得开始讲《天龙八部》里逍遥派的武学思想对现代企业管理的启示了。
怎么办?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全场几百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把他内心的每一丝慌乱都照得无所遁形。
就在大脑即将宕机的前一刻,他那颗为了躺平而千锤百炼的心,本能地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江澈的脸上,那股洞悉一切的平静从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深邃。他甚至还对着林博,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歉意的、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微微欠身,姿态谦逊,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开创者的定论。
“林老师,恕我直言,这个理论,现在还不能细讲。”
话音一出,满座哗然。
不能讲?为什么?是涉及到什么机密,还是……看不起我们,不屑于讲?
就连林博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江澈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他继续用那种平缓的语调,为自己的“拒绝”做出最完美的注脚。
“因为,它还不成熟。”
“刚才我所说的,无论是‘叙事经济学’,还是‘会呼吸的城市’,都还只是一些不成体系的、零散的感悟。是我在基层工作时,遇到具体问题,摸着石头过河,偶然得到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坦诚得让人无法怀疑。
“这些想法,就像是深山里偶然发现的几块奇石,乍一看,形态各异,颇有几分意趣。但它们到底属于什么山脉,由何种地质运动形成,内在的矿物成分又是什么……这些,我还没有想清楚。”
“把一些没有经过严谨推演和反复验证的‘灵感’,当成一套完整的理论来宣讲,这是对学术的不负责,也是对各位同学的不负责。”
说完,他再次看向林博,眼神里充满了对学问的敬畏。
“所以,请林老师和各位同学给我一点时间。或许一年,或许更久,等我能把这些零散的石头,真正拼凑成一座有根基、有脉络的山脉时,再来向各位请教,可好?”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先用“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