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电源,把所有秧苗拿出来,根部裹上本地的腐殖土,一株一株移栽到祖父留下的竹编暖窠里。暖窠是用老竹篾编的,外面涂着蜂蜡,里面还留着多年育秧留下的土印子。他把暖窠放在棚里干燥的地方,盖上半湿的麻布,就像给它们盖上一层会呼吸的皮。
第三天,他从暖窠里拿出一株秧苗,放在显微镜下。
那根系又粗又壮,分叉很有规律,主根扎得很深,侧根像放射状一样展开。他调出残卷背面最近一次出现的纹路照片,和显微镜里的图像叠在一起——纹路一模一样,连最细的分支角度都一样。就好像那残卷不是预示土地的记忆,而是直接画出了这些根的生长路线。
他抬头看看棚顶。夜里已经很深了,暖窠安静地立在残卷上方半尺的地方。竹篾的缝隙里,有很淡的青光渗出来,像雾一样,却不散开。他凑近一看,发现那光的波长,和烧焦稻穗在火里发出的荧光,完全一样。
他没动。
只是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古法育秧,成功率97.6%。恒温箱,失败。原因:土壤记忆与作物根系存在共振机制,现代恒温环境切断信息传递。”
笔尖停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赵铁柱的沟,改变了地下水流向,但未改变土地的记忆。记忆还在,根还能找到路。”
第四天早上,他把暖窠的底板拆了,把整组秧苗连土带根移栽到东南角的试验田里。泥土翻开的时候,残卷在胸口突然烫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新栽的秧苗根部,每一根都微微发着光,就像被地底的脉络轻轻接住了。
赵铁柱上午十点来了。
他站在田埂上,手里拎着一把测土仪,冷笑一声:“听说你把恒温箱关了?改用老竹筐?陈砚,你这是倒退,不是进步。”
陈砚没抬头,正拿着父亲留下的竹刮子调整排水口的坡度。竹刮子的刀口已经钝了,但他刮泥的时候力气特别稳。
“你爹当年也是这样,”赵铁柱往前走了两步,“以为守着老办法就能活命。结果呢?”
陈砚停下动作,站直了身子。
“你挖的沟,截断了暗沟。”他声音平平的,“但地下水流没变方向,只是被逼着绕路走。我昨晚测了五次,压强最大的地方在东南角,和十年前我爸疏通前的数据一样。”
赵铁柱皱起眉头:“你测什么?拿个破本子就能知道地下水流?”
“我不光测了。”陈砚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我还挖了。在沟底两尺深的地方,找到一段明代陶管,接口朝着东南。你推土机压过去的时候,它裂了。”
赵铁柱脸色一沉:“你动我工程?”
“我没动。”陈砚合上本子,“我只是记录。记录土地还记得什么。”
赵铁柱盯着他,突然笑了:“好啊。那你告诉我,接下来雨季怎么办?你那破竹筐能扛住三天大雨?”
陈砚没回答。他转身走向育秧棚,从暖窠里拿出一株新苗,递过去。
赵铁柱没接。
“看根。”陈砚说。
他低下头。那根系又粗又壮,缠在一起像张网,每一根都泛着很淡的青光,就像被地底的脉络染过一样。
“你机械化喷灌,水是多了,但土记不住。”陈砚声音很轻,“你浇的是水,我养的是地。”
赵铁柱猛地抬起头,眼神像被扎了一下。他一把夺过秧苗,翻来覆去地看,突然注意到根部荧光的波长——和他昨晚在自家田边采集的雨水样本ph值不正常时的光谱,竟然有七成是一样的。
他没说话,把秧苗使劲摔在地上。
“你以为你赢了?”他盯着陈砚,“明天,我就把液压阀装上。你那点老把戏,撑不过一周。”
陈砚弯下腰捡起秧苗,轻轻拍掉上面的泥土,放回暖窠里。
“你可以装。”他说,“但地不会骗人。”
赵铁柱转身就走,靴子把界碑旁边一块焦黑的竹片残渣踩碎了。陈砚站在原地,手摸了摸胸口的残卷。它正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