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铜液,烫得发黑,几乎烧穿布料。
陈砚摸出照片,油纸裂了角,露出一张泛黄的全家福。背景是老桃树,树下站着个穿粗布衫的女人,怀里抱着婴儿。赵铁柱的娘。他还没看清其他人,头顶光柱突然一抖,菌丝从地缝钻出,缠上他脚踝。不是灰绿,是荧光蓝,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烂斑。它们在空中扭动,像有意识,拼出一个箭头,直指光柱中心。
他掏出烧焦的残卷碎片,贴在菌丝上。碎片轻颤,浮现两字:“菌引”。接着是半句农谚:“菌引非心引”。陈砚心头一震。这句他从没见过,可字字扎心。菌引,是地脉的信使,靠腐土传话;心引,是农师血脉的共鸣。本不该碰,可现在菌丝主动指路,说明地脉已听不见血脉,只能靠外物传声。
他盯着那箭头,忽然伸手,从贴身布袋掏出父亲的铜烟杆。杆头还沾着旧烟垢,他轻轻敲了敲菌丝根。烟杆震了一下,频率不对——不是地脉的跳动,是齿轮咬合的声音,细密、规律,和陆子渊衬衫上那枚青铜纽扣的震动一模一样。
陆子渊。那个十年前消失的机械农师,说过要“用齿轮校准节气”。陈砚曾当他是疯子,现在懂了。他没疯,是走得太远。他想用机器重接地脉,结果反被吞了,成了时间裂缝里的“残响”。
菌丝箭头边缘开始烂,荧光褪成灰白。可就在快散的时候,它们猛地炸开,拼成一个图案:一个缺了口的圆,圆心对着光柱深处。缺口朝东,像坏了的罗盘。陈砚瞳孔一缩——那是“节气罗盘”的影子,缺的正是“惊蛰”那一格。惊蛰,万物醒,地脉动。可这一格没了,节气就永远卡在寒冬。
风从祭台口灌进来,吹得残卷边角乱飞,像快死的蝶。陈砚低头看口袋里的全家福,又望向那株破土而出的青铜红薯藤。藤笔直,叶子螺旋排开,像按某种节奏长的。它不动,只对着光柱微微发亮,像在回应什么。
他忽然想起赵铁柱说的“修好了”。修的不是桃树,是“节气轴”。赵铁柱用铜身堵水道,拖住崩塌;陆子渊想用机器重启节气。可他们都败了。因为缺了“心引”——农师血脉的共鸣。
而他,是最后一个陈家人。
这时,声音从裂缝里传来。
“我等你们很久了。”
不是吼,不是吓,是平平的,像在等一个迟到了几十年的人。陈砚手按在铜烟杆上,残卷没示警——这声音不在地脉记忆里,也不在过去的节气线上。它是从未来传来的,干净得没一丝土味,像金属在真空里震动。
他没动,也没退。
光柱里的父亲影子依旧沉默,嘴在动,却没声。而那说话的人,藏在裂缝深处,好像正看着他,等他开口。
陈砚握紧烟杆,杆头抵进掌心那道旧疤。那是七岁那年,父亲用烟杆烫的,说:“农师的血,要烧进土里,才能听见地的声音。”他盯着光柱中心,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了地底的东西。
“你见过我爹?”
光柱一颤,父亲的影子模糊了一瞬,又回来。那声音再响,还是平,可多了点波动。
“你爹……在‘断节’里。”
“断节?”陈砚心一紧。那是农书里的禁词——节气被硬掐断,时间就成死环,困住所有共鸣的人。父亲失踪那年,正是惊蛰没到,春雷没响。
“他没死,”那声音说,“他卡在‘惊蛰’前夜。地脉停了,时间僵了。他每天重复同一个动作——走向祭台,可永远走不到。”
陈砚呼吸一停。他忽然明白,为啥父亲的影子总低头,总迈步,从不回头。他在转圈。
“你是谁?”他问。
“我是陆子渊。”那声音说,“或者说,是他的‘残响’。我用机器撕开裂缝,想重启节气,结果把自己也困了。我等了三十年,就为等一个能听见地脉的人。”
陈砚没说话。陆子渊,那个传说里的机械农师,竟以这方式活着。他低头看烟杆,又看残卷。两样都在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你要我干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