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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杆子。
原本斑驳的外表彻底剥落,露出通体莹白的质地,像是某种动物骨骼打磨而成。稻穗雕纹不再是装饰,而是真实存在的结构,每一粒谷实都对应一个微小孔洞,排列方式与地脉流向完全一致。
这不是工具。
是遗骸。
初代隐农死后,脊椎被取出,以秘法塑形,封入铜壳之中,成为掌控地脉的信物。百年来,它一直以烟杆的模样流传在陈家血脉手中,只有真正接续命脉的人,才能让它重现本相。
他握紧它,站起身。
井边的土地已经开始变化。裂缝不再扩展,反而慢慢收合,像是大地在自我修复。远处的震动频率也变了,不再是规律前行,而是出现了迟滞。每一次脚步落下,都有短暂的停顿,仿佛负重难行。
他知道,那是烟杆共鸣的结果。
地脉已被触动,巨龟的能量系统正在动摇。
可就在这时,那只菌丝手臂再度暴起!
不再是单臂突袭,而是整条手臂撕裂地面,化作数十条触须同时扑来。有的直取面部,有的缠向双腿,最粗的一条直扑烟杆本身。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显然是拼尽全力。
陈砚抬手挥动烟杆。
暖窠与骨杆共振,释放出一圈环形热浪。前排触须应声碳化,但后排紧随其后,毫不退缩。一根擦过他的小腿,裤管烧穿,皮肤泛红。另一根缠上手腕,力量极大,几乎要把烟杆夺走。
他咬牙,舌尖尝到血腥味。
就在即将脱手的瞬间,他猛地将烟杆插进脚边地面。
“咚!”
一声闷响,如同钟鸣自地下升起。
整根杆子瞬间爆发出强光,蓝芒顺着裂缝疯狂蔓延,所到之处,菌丝尽数断裂。那些触须像是遇到了天敌,剧烈抽搐后纷纷缩回土中。最后一条撤离时,竟在地面留下几滴黑色液体,冒着细泡,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他拔出烟杆,发现底部沾了点黑液。刚想擦拭,那液体突然自行蒸发,腾起一缕极淡的烟,形状竟像一张人脸,张嘴无声嘶吼,随即消散。
四周安静下来。
连远处的脚步声也停了。
他站在原地,胸口起伏。暖窠已经有些发黑,边缘出现焦痕,但仍在微微发热,证明还能再用一次。
他低头看烟杆。
此刻它通体湛蓝,顶端稻穗流转微光,像是一株真正的植物在缓慢生长。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核心还未触及,巨龟背上的璇玑图仍在运转。
可他也清楚,自己已经拿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不是力量,不是秘密,而是确认。
这片土地记得谁曾守护它,也认得谁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他抬起脚,朝北走去。
第一步落下,地面轻微震颤。
第二步,井口周围的光痕全部沉入地下,汇聚成一条明亮路径,指向镇中心。
第三步,他听见了。
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
不是风,不是水,也不是虫鸣。
是人声。
模糊、遥远,却又清晰可辨。许多人同时开口,说着同一句话,音节古老,听不懂意思,却让他脚步一顿。
他停下,回头看了眼古井。
井绳还在,垂在那里,末端打了个结。
那个结,是他昨天留下的记号。
可现在,绳子的位置偏了半寸。
陈砚瞳孔骤缩。
那根井绳,是他亲手绑的。昨日黄昏,他将一截褪色的麻绳系在辘轳上,打了三个死扣,又额外加了一个倒八字结,确保不会滑脱。那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一旦井脉激活,绳结若移位,便是“地语回应”。
而现在,绳子不仅偏了,还恰好逆时针旋转了半寸——正是《耕脉录》中记载的“阴启位”。
他喉头滚动,目光扫过四周。
清晨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