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铁柱手臂发麻,像是被电了一下。他甩了甩手,脸色变了:“这东西……认主?”
“不是认主。”陈砚看着悬浮的石器,声音冷静,“是防外人。”
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字——“勿触,先祭而后探”。那些墨迹早已褪色,此刻却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他再次取出陶罐,倒入新的露水,又挤了一滴血。这次他双手捧着,举到胸前,闭眼念出那段古老的祭词。
那是陈家代代口传的祷文,音节拗口古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低吟。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仿佛唤醒了某种沉睡的记忆。
三息之后,光晕减弱,石犁缓缓落下,重新插入土中。菌丝的波动也恢复了原本的频率,蓝绿交织,安静如初。
赵铁柱默默记下时间、方位和光变周期。他在本子上画下石犁轮廓,标注:“材质非本地石材,含微量磷光矿物,刻痕深度0.3厘米,分布符合地下水流向模型。”他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带着敬畏。
陈砚则蹲在菌丛边缘,仔细观察那些交错的丝状体。它们不像普通真菌,更像是某种网络结构,每一根都连接着不同的节点,彼此传递着光流。他轻轻拨开一层表面菌膜,露出底下更深的一层组织——那里嵌着一块小石片,上面刻着一个符号:一个弯曲的犁形,下方三点,像雨滴落在田里。
他瞳孔一缩。
那是陈家祖谱首页的印记。百年前初代祖先留下的标记,只出现在族规木牌和祠堂地砖上,从未出现在任何农具或遗迹中。它是禁忌,也是传承的钥匙。
“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他低声说,声音微微发颤,不是害怕,而是被一种宿命般的震撼击中。
赵铁柱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紧锁:“你怎么确定?这种符号各地都有变体,也许是巧合。”
“不是巧合。”陈砚摇头,“我见过。小时候在祠堂打扫,掀开地砖时看到过一模一样的刻痕。父亲不让说,说见者需立誓守密。那年我才十岁,可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想取那石片,指尖刚碰到菌丝,异变再生。
整片菌丛猛然亮起,光芒由蓝转白,刺目如日出东方。石犁再次腾空而起,稳稳悬停。周围的菌丝如藤蔓般升腾,在空中交织成一道环形光幕,将核心区域完全封锁。一股推力爆发而出,赵铁柱被震退两步,撞在石柱上,手中的记录本飞出去老远,纸页散落一地。
陈砚没动,他知道这不是攻击,是警告。
他迅速后撤五步,拉着赵铁柱躲到安全距离。两人喘着气,盯着那道光幕。里面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柔和却不可穿透的光层中,石犁静静浮着,像被无形的手托举。菌丝编织的光网缓缓旋转,如同某种意识正在运转。
“这东西护着它。”赵铁柱揉着手臂,声音发紧,“不是死物,是有意识的系统。”
陈砚没答。他忽然想起周映荷临走前塞给他的那枚小玻璃管,里面封着一段银白色菌丝。那是她从南岭带回的样本,据说是“活着的古老记忆”。他赶紧翻包找出来,捏在手里,对着光幕轻声喊:“映荷,如果你能听见,现在该说话了。”
起初没反应。三秒钟后,玻璃管内的菌丝微微颤动,一丝极细的声音钻进耳朵,像是风吹麦浪的沙响,却又带着清晰的语义:
“……菌王……地脉之核……修复之始……不可强取……待其自示……”
声音断断续续,但足够清楚。
赵铁柱察觉到异常:“你在听什么?表情这么怪。”
“周映荷。”陈砚握紧玻璃管,“她在传信。”
“她人在哪儿?”
“不知道。”陈砚盯着光幕,“但她知道我们在哪儿,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他又试着靠近一步,光幕立刻增强亮度,推力再度出现。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脚边掉落的记录本,上面写着一行刚记下的数据:“菌丝共振频率:8.7hz,与初代农田土壤活性峰值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