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惊扰了什么。
赵铁柱皱眉:“你爸知道这事?”
“他知道的,比我们想的多。”陈砚看着残卷,指尖轻抚那些流动的纹路,“但他没做完。也许……他就是因此才离开的。”
这话很轻,却像石头落水,激起一圈沉默。赵铁柱终于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周映荷蹲下身,手指悬在石膜上方,感受那股排斥力。她闭眼片刻,眉头微蹙:“这封印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加固的,而且时间不长,最多三天。”她睁眼,目光锐利,“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动过土井。”
陈砚心头一紧。果然。他们追了半年线索,跋涉千里,只为找到四象农具之一的“山形器”,结果竟有人抢先一步。是谁?为什么?如果对方也是为了开启地脉而来,那这场较量早就开始了,他们只是迟到的人。
他不再多问,伸手摸向随身的布囊。里面装着几撮不同年份的稻种:二十年前的粳米、五十年前的糯谷,还有最底下那一袋——是他从祖父留下的陶瓮里取出的百年古稻粉。袋子一打开,一股陈旧却鲜活的气息飘了出来,像是晒透的谷壳混着雨后泥土的味道,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那是微生物释放的信息素,只有真正懂土地的人才能闻出来。
他咬破食指,一滴血落入粉末中。灰白的稻粉迅速吸收血液,颜色转为暗红,颗粒之间泛起细微光泽,仿佛被唤醒了某种沉睡的生命力。这一刻,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远古的钟声穿越时空而来。
赵铁柱往后退了半步:“真要撒?万一引发反噬……你知道‘承土之门’一旦失控会怎样吗?整个流域的地脉都会倒流,地下水位暴涨,农田盐碱化,十年没法种地!”
“已经没有退路了。”陈砚盯着那层黑膜,捧着混合物,语气平静却不容动摇,“他们已经动过了,封印松动,不补救的话,后果只会更糟。”
他蹲下身,将血粉缓缓洒向石膜中央。粉末落地的瞬间,地面轻轻一颤。那些暗红颗粒像是活了过来,顺着石面的纹路迅速蔓延,形成蛛网般的脉络。黑膜开始龟裂,细小的缝隙中透出幽蓝紫光,像是地底熔岩的微芒,又似星辰坠入岩层。一股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深耕翻土后的湿润与焦香,还有远年腐殖质的沉味。那是土地最原始的呼吸,是耕作千年的沉淀,是无数代人汗水与希望浇灌出的灵魂气息。
裂缝越扩越大,忽然,井口中央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一块黝黑的石碑状物缓缓升起,通体无饰,唯有底部刻着一个“承”字,古篆体,笔划如犁沟般深刻。它不是完整的器具,而是一截残柄,形状像犁铧和权杖的结合,顶部呈山峰轮廓,棱角分明,握感粗粝却刚好契合手掌曲线。这就是传说中的“山形农具”,四象之一,象征“承载”之力,掌控地脉流转、土壤孕育之权。
山形农具,现世了。
陈砚本能地跨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井前。残卷贴在胸口剧烈发烫,传递出强烈的意念——不能退,这是承载之器,退一步,封印反噬,地脉逆流。他的双腿绷紧,脚跟陷入泥土,仿佛要用身体作为锚点,固定住这片即将失衡的土地。
农具升到半空时,整片地面开始震动。远处山体传来岩石摩擦的声音,先是轻微,接着越来越响。山坡上的树微微晃动,尘土簌簌落下。祠堂屋顶的瓦片接连掉落,砸在地上噼啪作响,几根老旧的木梁发出吱呀呻吟。
“不对!”赵铁柱猛地抬头,望向镇外西北方向的陡坡,“山要塌!”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撕裂空气。山腰处大片岩土崩裂,滚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烟尘冲天而起,直逼村界。大地剧烈摇晃,陈砚仍站在原地,双手死死抓住那柄刚出土的山形农具。冰冷的石质触感顺着手臂蔓延,大量画面涌入脑海——祖辈扶犁耕田,春播秋收,旱年掘井,涝季筑坝;田垄如何变迁,土壤如何堆积,根系如何编织网络……整片土地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曾祖父带领村民修建梯田,在暴雨中扛沙袋堵住决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