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看着屏幕上的“替换原始宿主”几个字,手紧紧握着短刀。刀柄上的红绳已经磨坏了,边角都散了。他的手指发白,掌心出汗,汗顺着刀柄流下来,在金属上留下一道湿印。
他没动,也不敢说话。
实验室里只有机器在响,声音很低,一直不停。空气里有一股铁锈味,混着消毒水和土腥气。这种味道让人不舒服。
培养舱里的08、09、10号漂在液体里,脸很白。他们的长相和07号一模一样,连左眼下的那道小疤都一样。这道疤不是实验留下的,像是某种标记。
陈砚低头看手里的旧纸。
纸很烫,不是真的烧手,但感觉像有东西在里面挣扎。纸背面的纹路在动,一会儿像田埂,一会儿像树根,还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一个抽烟的老农,一个光脚走路的孩子,一个跪在地上捧土的女人。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时间快不够了。昨天半夜出现第一缕银丝后,气象站的地磁场就开始乱。数据显示地下三百米的能量在震动,和三十年前的“断契事件”一样。赵铁柱说这是地脉要醒了;周映荷说这是死去的人回来了。
他知道,现在必须做选择。
他从包里拿出最后一袋古稻粉。袋子是粗布做的,针脚歪歪扭扭——是祖父缝的。老人一辈子种地,没穿过西装,也没坐过办公室。临死前把这包粉交给他,只说了四个字:“留着还债。”
那时他不懂什么叫还债。现在懂了。
这不是还给谁的钱,而是对土地的承诺。祖辈耕过的每一寸土,都在等一句真话,等真正的回来。
他慢慢解开袋子口。粉末是淡金色的,很细,有老谷子的味道。倒出来时,粉没有落地,而是浮在空中。接着,微光从粉里亮起,一点点变多,像夜晚的萤火虫。
粉末飘向操作台。刚碰到那里,空中就出现了几缕银丝——是07号分解后留下的能量,本该消失,却一直留在这里。古稻粉碰到银丝,立刻泛出一层光,慢慢扩散开,像水里的波纹。
屋里的温度变了。
不冷也不热,变得像春天翻地时那种湿润的气息。墙缝里长出了绿草芽,几秒就抽出叶子;金属架上有水珠滴下,汇成小水流。连仪器外壳也开始变得像树皮。
陈砚屏住呼吸。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反应,是土地开始认人了。
同时,麦田农机库外,周映荷跪在地上,手插进泥土。
她的手指在抖,但她没抽出来。她感觉到地下有东西在动,不是植物根,也不是菌丝,是一种熟悉的节奏。像心跳,像风吹麦子的声音,也像小时候妈妈唱的摇篮曲。
“是你吗?”她轻声问。
声音很小,但她知道对方听见了。
她闭上眼,不再抵抗,反而顺着那股波动往下探。她的意识像顺着一条暗河走,穿过废弃管道、塌陷的地沟,越过防护层,最后到了气象站的地底深处。
那里有一团银白色的光正在凝聚。
光震动了一下,展开了。
一幅画面出现在空中——不是投影,是能量组成的记忆。
一间昏暗的地下实验室,九个透明舱排成一列。每个舱里都有个男人,眉骨高,眼神空,皮肤灰白。墙上写着“实验代号:地脉适配者筛选”,…
录音响起,语气很冷:
“血脉传承太慢,我们要造能直接接入系统的‘活体密钥’。传统耕者靠经验和感觉,不好控制。我们需要标准化、可复制的人。”
镜头切换。胚胎室里,几十个容器挂着,液体泛蓝光。标签清楚写着:“母体来源——周映荷(原始宿主);父系未知”。
其中一个特写,编号07,激活时间:1998.04.17。状态栏写着:“兼容失败,意识保留”。
周映荷猛地睁眼,喘着气,胸口起伏。她用手撑地,指尖划破了皮,血滴进土里。
“他们……把我分成九份。”她说,声音哑了,“用来测试谁能连上地脉。”
这不是比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