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半的身体猛地顿住,缓缓地重新转回来,目光沉静地看向林浩,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刚才…说什么?”
林浩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脸紧紧贴在玻璃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急切:“你父亲…顾董事长…他当年,其实很清楚联姻背后的真相!他知道我爹是个什么货色,知道我们林家内里的肮脏!但他还是…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你姐姐像扔一件货物一样,扔进了我们林家这个火坑!他根本不在乎你姐姐的死活!”
顾北辰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林浩,死到临头,你还想胡说八道,拖我父亲下水?”
“我没有胡说!我有证据!”林浩急切地保证,眼神闪烁,“只要你答应放过我,给我一条生路,我立刻就把证据在哪里告诉你!我发誓!”
顾北辰盯着他那张因为恐惧和渴望而扭曲的脸,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突然,他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鄙夷和冰冷。
“林浩啊林浩,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骗我,为自己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他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不会再信你任何一个字。”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留,径直转身,大步离开了探视室,将林浩绝望而不甘的嘶吼彻底抛在了身后。
第二天,拖延了许久的案件终于正式开庭审理。
法庭上,检方出示的证据链完整、确凿,如同铁桶一般,将林浩的罪行牢牢钉死。从动机、到买凶过程、再到事后掩盖,环环相扣。林浩那几位已经没什么斗志的律师,在如山铁证面前,连像样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审判决结果毫无悬念:林浩,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到“死刑”两个字从法官口中清晰吐出时,站在被告席上的林浩,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需要法警强行将他架起来。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被抽走了灵魂。
上诉期间,他被转移到了看守所看管最严格的单人牢房。
那里几乎与世隔绝。曾经门庭若市的林家少爷,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杀人犯,没有亲人探望,没有朋友送东西,只有日复一日的寂静和等待最终审判的煎熬。
一个月后,一个平静的清晨,看守所突然传来消息:林浩在单人牢房里,用不知道从哪里偷偷弄到的一小块锋利的碎玻璃,深割了自己的手腕。
等到狱警例行巡查发现时,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是一大滩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液,人已经没了气息,身体都僵硬了。
顾北辰接到警方打来的通知电话时,正在主持一个关于新季度战略布局的重要会议。
他听着电话那头公式化的叙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默了大约三四秒钟,然后对着话筒平静地说了声“知道了,谢谢通知”,便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看向会议室里所有注视着他的高管,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
会议结束后,路夕瑶第一时间来到他的办公室,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北辰…那边来的消息,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顾北辰扯了扯嘴角,试图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但那弧度显得有些僵硬,“不过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罢了。”
但路夕瑶看得出来,他眼底深处并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畅快,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难以化开的阴郁。
警方的调查结论很快出来了,定性为自杀。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打斗或他人闯入的痕迹,并且在林浩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封字迹潦草的“遗书”,上面写满了对顾北晴的“悔恨”、对自己的“谴责”以及“无颜面对世人”之类的话。
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那么“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