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套筒,稍微强点, 五支! 不过有两支枪托裂了缝,拿铁丝捆着,打多了怕散架。”
“嗯,捆着好,捆着结实,省得散架。”李云龙点点头,语气“诚恳”。
“红缨枪, 二十三杆! ”
“大片刀、鬼头刀, 十一把! 刃口都还凑合。”
“梭镖、削尖的木棍, 四十七根! ”
李云龙这次没说话,只是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股白气。
沈泉的手指停了一下,目光投向祠堂角落里那堆用破油布盖着的玩意儿:“另外,还有镇团之宝——‘晋造捷克式轻机枪一挺。”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了过去。李云龙踱步过去,一把扯开油布。那机枪露了出来,枪管歪斜得厉害,脚架锈蚀严重,枪机部位布满油泥污垢,几个关键部件明显缺失或变形,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劣质枪油混合的怪味。
蒙着破油布的它,像一具被遗弃的钢铁残骸,枪管歪斜的角度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脚架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会散架。厚厚一层油泥污垢糊满了枪身,散发出铁锈混合着劣质枪油的刺鼻气味。
“嘿!”李云龙绕着这铁疙瘩转了一圈,伸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枪架,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几块干硬的泥巴应声而落,机枪纹丝不动,仿佛已经和地面焊死。“沈泉啊,你这账上,是不是还少算了‘一条’?”
沈泉一愣,没反应过来:“团长,您的意思是?”
李云龙指着那挺破机枪,一本正经:“瞧这身板,瞧这分量,怎么着也算咱们团一条‘好汉’吧?还是条‘铁打的硬汉’!你那一百零三条好汉里头,是不是得把它也算上?嗯?第一百零四条好汉?” 他特意在“好汉”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祠堂里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文书手里的笔差点掉地上,几个老兵骨干脸皮抽搐着,拼命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虎子张大了嘴,看看团长,又看看那挺歪脖子机枪,小脸憋得通红。
只有沈泉,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嘴角极其罕见地、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
他沉默了两秒,手指在算盘上“啪嗒”一拨,声音依旧四平八稳:“报告团长!经重新核算,新一团 原有 人枪合计: 一百零四条! 其中,‘晋造捷克式’轻机枪一条,状态… 基本报废。 ”
“哈哈哈!”李云龙终于绷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破祠堂的房梁都跟着嗡嗡作响,“好!好一个‘基本报废’!沈泉啊沈泉,你这算盘珠子扒拉得,比他娘的阎老西的账房先生还精!那咱们 总共 呢?”
沈泉立刻回答:“加上旅部调拨给我及十二名骨干的装备:汉阳造八支,老套筒五支(含王喜奎、小五、小六所持),每枪配弹五十发。 全团现有可用步枪:十六支汉阳造,十支老套筒(含五支捆扎加固及王喜奎等三支),合计二十六支。可用轻机枪:零。 ”
笑声戛然而止。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像淬了火的刀子,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屋外寒风刮过窗棂的呜咽声。
“子弹呢?”李云龙的声音低沉下来。
“ 原有 七九子弹: 一百零七发! 平均下来,一人摊不上一发。那挺‘好汉’配用的六五子弹,箱子里就剩下 二十三发! 还不够它一个长点射的。”
沈泉顿了一下,“ 新增弹药: 骨干配发五十发每人,共六百五十发(沈泉及十二人)。 全团现可用七九子弹:约七百五十七发。 ”
“穷啊……”李云龙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穷得他娘的快当裤子了!可穷,就能认怂?穷,就能看着鬼子汉奸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吃香喝辣?”
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放他娘的屁!旅长给了咱们自主权!啥叫自主权?就是让咱们自己找食儿!自己磨刀!自己从敌人手里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