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庄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汽油,一点就着。旅部的作战命令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新一团上上下下热血沸腾,又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李云龙从旅部回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立刻召开了全团连以上干部紧急会议。
窑洞里,油灯的火苗跳动得异常活跃,映着一张张因激动和使命感而涨红的脸。
“都听清楚了!”李云龙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劲,手指重重戳在摊开的简易地图上,那位置正是新一团的核心任务区域。
“咱们新一团,两千零二十五条汉子,两千多个嗷嗷叫的狼崽子!旅长看得起咱,把咱当成了攥在手心里的铁拳头!是预备队,更是砸开鬼子乌龟壳的杀手锏!”
李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鬼子!要搞大扫荡!想把咱们根据地连根拔起!想把咱们的父老乡亲赶尽杀绝!想把咱们新一团,像碾死只臭虫一样碾碎!你们说,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怒吼声如平地惊雷,震得院墙上的浮土簌簌落下。连长们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起来。
“好!还他娘的有股子血性!”李云龙一拍磨盘,“老子也不答应!但光喊口号没用!鬼子磨刀,咱们就得把刀磨得更快!磨得能劈开鬼子的脑壳!”
他目光转向侦察排:“小五!小六!林骁!”
“到!”三人同时跨前一步,腰杆挺得笔直。
“把你们排里的精兵,全给老子撒出去!”李云龙的手指如利剑,狠狠戳向地图上几个红圈,“河源!平远!辽县!潞城!给老子死死盯住这几个地方鬼子的窝!
鬼子吃饭、拉屎、放屁、集合、领弹药、擦炮管……老子都要知道!一有大规模调动的苗头,哪怕只是多运进去一车粮食,多开进去一队兵,就是爬,也要给老子爬回来报信!明白没有?!”
“明白!团长!保证把鬼子的五脏六腑都盯穿了!”小五小六齐声应道,林骁眼神锐利如鹰,无声地点了点头。
“王怀保!”
“到!” 王怀保挺胸出列。
“你带九连(陈铁柱),立刻组织乡亲转移!目标:后山黑龙沟!那条沟岔子多,林子密,鬼子的大炮进不去!告诉乡亲们,轻装!只带口粮和铺盖!
坛坛罐罐全给老子扔下!一天内,全村必须撤空!老人孩子,给老子背上!腿脚慢的,架上!谁敢磨蹭,耽误了转移,军法从事!”
“是!保证完成任务!” 王怀保厉声应道,转身就吼:“九连!跟我来!挨家挨户通知!动作快!”
“沈泉!”
“到!” 沈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如冰。
“你带后勤处的人,配合王怀保!打开粮库!给转移的乡亲,按人头,每人发三斤小米!告诉他们,这是咱新一团勒紧裤腰带省下的活命粮!躲进山里,别生火,别扎堆!熬过这阵子,咱们再回来种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律:“记住!只发转移的乡亲!咱们自己,留下够吃七天的口粮!剩下的,一粒米都不准动!仗打起来,咱们自己也得有粮撑腰杆子!”
“明白!” 沈泉重重点头,立刻带人奔向粮库方向。
命令下达,小王庄瞬间陷入另一种紧张有序的忙乱。九连的战士们如同旋风般冲进各家各户,用最简练的语言催促着。
老人被青壮背上肩头,孩子被紧紧搂在怀里,女人们麻利地卷起薄被,抓上装着几斤小米的布袋(沈泉的人已在村口快速发放),舍弃了所有家当,汇成一股沉默而迅速的人流,在九连战士的引导和护卫下,如同蜿蜒的溪流,涌向后山黑龙沟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悲怆与求生的急切。
“好!”李云龙最后看向张大彪和所有连长,声音斩钉截铁,“各营各连!从今天起,训练强度给老子翻倍!新兵练胆!老兵练狠!枪法!拼刺!爬山!土工!防炮!特别是防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