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尉,这城隍庙为何会如此冷清?”
周德成慌忙拱手解释:“道长容禀,这事下官恰知根底!”
“哦?”
“我祖父任县尉时,那时的城隍庙那可真是香火旺盛,外地来此上香拜神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你祖父?是前朝的事了吧。”
“道长明鉴。”
“后来如何?”
“后来——”
“蓟县来了个新县令,叫吴正,我记得祖父跟我讲过,那吴正上任之后,不愿和光同尘,事必躬亲,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时整个蓟县的钱财都已经流去了迎神赛会。”
“迎神赛会?”
“就是给城隍爷造新像!“县尉提着灯笼比划着名,“檀木雕的神象,套上华服,眼珠子会转,手指能屈伸。可一座要费不少钱,前些年还好。”
“可赛会每年都办,神象每年都会重刻,信众们哪里受的住,以至于后面出现了卖儿卖女的事。”
“那县令呢?”
“吴县令自然是下令阻止继续开迎神赛会,其实百姓们哪里会不知道迎神赛会劳民伤财,可是他们怕啊!”
“怕城隍?”
“对啊,道长你想想,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惹城隍爷不高兴,降下灾祸,这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谁愿意?”
“他怎么做的?”
“吴县令原本想要将以往的神象卖了,填补亏空,可平时叫的最欢的富户们却没有一个吱声。
最后,气的吴县令将所有神象付之一炬,张榜迎神赛会是淫祀误民,当众怒斥城隍神象,并命我祖父带头打了城隍神象二十板子!”
“最后百姓们自然是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只是吴县令当晚就被城隍托了梦,城隍说他三日必死!”
“后来呢——”
“后来,他自然没死!”
幽幽神音传入陈鸣耳中。
陈鸣眸光微闪,面上却不显分毫:“行了,周县尉先请回吧。”
“是!”
周德成不敢迟疑,提着灯笼转身便走。才迈出两步,就听见陈鸣将他叫住。
“等下,这符你贴身收好。”陈鸣自青铜杯中取出一张钟馗护身符,递了过去。
“多谢道长护持。”周德成双手接过,躬身行礼告退。
月华如练,将城隍庙照得通明。
陈鸣凝目望去,大殿左右是文武判官,日夜游神,捉鬼将军,只是他们神象已经倾塌,面庞裂作蛛网,唯有正中的城隍像尚且完整,只是神象妆銮剥落,露出灰白泥胎,鎏金手指残缺不全,身后绸巾也破烂不堪。
还好,神案上的香炉还在。
陈鸣取出香烛线香,给台上的城隍阴神们纷纷敬上。
而后理了理道袍,脸色一正,躬身拱手拜道:“太清宫弟子守易,见过诸位尊神,还请尊神拨冗相见!”
夜风袭袭,草虫切切。
静的出奇。
忽的一阵风儿吹过,青烟蜿蜒,盘旋而起。
一道神音自城隍神象上载出:“守易道长,我知晓你来此何为,只是本城隍力有未逮,怕是不能帮你查出真凶。”
陈鸣眸光微凝,倒是小觑了这尊城隍,竟还藏着几分手段,连自己的来意都摸得清楚。
如今的人呐,若是见不到半点好处,哪里会相信你呢?
陈鸣拱手轻声道:“刘城隍,若是我以这为答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