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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整了整衣冠:“吾辈读圣贤书,当为汝诉于阴司!”
谢怜儿眸中泪光乍现,屈膝欲拜,却听他话锋一转:
“只是……”
“恩?”
“讼状需笔墨纸砚,”宁采臣指着来时方向,“都在那书箱里。”
……
野祠。
陈鸣此刻已经醒转过来,见对面草席已空,倒也不太担心。
毕竟他有阎罗法帖,捞个横死之人,不过举手之劳,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沙沙——”
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陈鸣仔细聆听,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宁兄当真是厉害,头次见面,就敢把女鬼往回领。
院外。
宁采臣步入蒿草遍地的庭院,谢怜儿却倏地退后几步,面容有些惊惧:“妾……妾就在此候着。”
宁采臣瞥见谢怜儿白袖微颤,心下了然,鬼物畏道,如雀避鹰。
不过无妨,自己将书箱背出来也一样。
“也好,”宁采臣提着半熄的牛油灯,“姑娘稍候。”
说完便小心的踏入院内,生怕惊醒还在酣睡的两头毛驴。
“吱呀——”
宁采臣小心推开大门,馀光照见陈鸣依旧盘膝而坐,与他走时,并无区别。
他摒息提箱,未惊动入定的陈鸣。想着不过写份状纸,何须扰人清修?随后径直而出,还捎带将大门又给关上,将道人的身影重新关进黑暗。
陈鸣在黑暗中睁开双眼,耳畔飘来宁采臣与女鬼的碎语:“角落无风,便在此地写讼状,你将缘由再道来……”
“讼状?还要去阎罗殿?”
陈鸣皱了皱眉头,仔细聆听事情缘由……
这阳间阴间不过一隅,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一张纸,几滴墨,就想让阎罗殿开恩?
恐怕连鬼门关大门都进不去。
庭院角落,美人举灯,男人写状。
“上书:伏乞十殿阎君……”
“三界保人:东岳大帝鉴察……”
“……”
“呼——”
他轻轻吹干墨迹,咬破指尖在纸角一按,留下一点朱砂似的血印。
递给对方,轻声道:“去你自缢之处,将其烧了。”
“多谢恩公。”她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身影随灯影摇曳,渐淡渐隐。
见谢怜儿凭空消失,宁采臣神色未变,只轻轻掸去衣上蒿草,仿佛方才不过是一场寻常夜谈。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能安稳入睡。
丑时将至。
“哗啦——”
“哗啦——”
铁链刮骨,声声剜魂。
半梦半醒之际,宁采臣挣扎撑开眼皮,但见两名黑袍阴差穿过大门,铁链拖地,火星迸溅。
他们面色青灰,眼窝深陷,正凶神恶煞地朝他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