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见状,忍俊不禁,从青铜杯中里摸出些麸皮、豆饼,摊在掌心递过去。
“两位大爷倒是心宽,”他屈指弹了下其中一只驴的脑门,“阴差铁链哗啦响,你们倒睡得喷香。”
毛驴才不管这些,嚼得麸皮渣子簌簌直掉,偶尔还嫌弃似的拱拱陈鸣的手,示意添料。
“吃吧,”他拍了拍驴脖子,眼底掠过一丝揶揄,“吃饱了……好上路。”
“咴咴——”
正嚼着豆饼的毛驴突然抬头,一双大眼瞪得滚圆,麸皮渣子还挂在嘴边。
断、头、饭?!
另一只驴闻言,吓得嘴里的豆饼“啪嗒”掉在地上,扭头就要跑,却被缰绳勒得一个趔趄。
陈鸣:“……”
他慢悠悠捡起地上的豆饼,吹了吹灰,重新递回去。
“放心,逗你俩的!”
“快吃。”
……
于县。
晨光微露,天际泛着淡淡的青白色。
货郎赵三听闻大户钱府今日又要办喜,便早早的起了。
这也不是钱府那傻公子第一次结亲,前些天钱府逼婚,还闹出了两条人命。
赵三紧了紧担绳,两头货箱里针线胭脂碰得叮当响。穿过空荡荡的长街,与几位挎着篮子,推着板车的一同,踩着青石板上的露水往西巷而去。
一拐过西巷,却见钱府门前早已热闹非凡。
朱红大门敞开,两串大红灯笼晃得人眼花,朱漆大门前车马不断。
宾客们穿着各色衣裳,或骑马、或乘轿,纷纷递上贺礼,脸上堆着笑,互相拱手寒喧。
钱家老爷穿件簇新缎袍,站在台阶上迎客,笑得眼睛眯成缝,一次宴席收一次礼。
忽见巷口涌来五七个粗布麻衣的货郎,登时吊梢眉一竖:钱福!”
身旁年轻家仆立刻上前,毕恭毕敬的回道:“老爷。”
“去,带几个人打发走。别脏了我的地。”钱老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进门。
“是!”
王福咧嘴应是,专拣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手上还带着棍棒的,往赵四几人而去。
赵四见这情形,虽肉疼却也不慌,堆着笑上前一步。
“福爷,这是小的一点心意,”他弯腰躬身,从怀里摸出个精巧的胭脂盒,“其他县刚到的稀罕货,专程孝敬您。”
钱福眼皮一掀,掂了掂盒子,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你识相。还是老地方。”
“是——是”赵四躬身应是。
“你呢?”
说着钱福鼻孔朝天,看着挎着篮子卖梨的小孩哥儿。
“这是自家种的黄梨,您几位尝尝?”
钱福自顾自的往怀里揣了几个,随意挥挥手,看向下一个。
“呦呵——”
“还有带毛驴来卖货的?”
钱福眉眼一挑,竟见一个白袍书生和一位年轻道士牵着毛驴站在队尾。
书生头戴四方巾,肩背书箱,温润如玉,道士一袭皂色道袍,背负桃木剑,束发木簪,颇有出尘之姿。
钱福眯了眯眼,心里嘀咕:“这俩看着不象卖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