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法帖,躬身道:“有劳上差。”
过了片刻,青面鬼吏示意道:“宁生,且去吧。”
宁采臣闻言,只得硬着头皮再往里走。
阳间书生宁采臣到——“
宁采臣垂首敛目,缓步跨过森罗殿门坎。殿内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连呼吸都为之一滞。眼都不敢乱抬,只盯着脚下三尺青砖,却见砖缝间隐约渗着暗红血渍。
行至殿中,他右手高擎法帖,左手整了整染尘的袖袍,屈膝跪拜:
“宁采臣,拜见阎罗天子。”
殿内死寂,唯有法帖上的朱砂地狱图微微泛着血光。
正待宁采臣欲抬眼偷瞧时,忽闻堂上载来一声惊堂木响,阎君沉声道:“书生宁采臣。”
那声音不怒自威,似千年寒铁相击,“你可知代写阴状未盖城隍印信,按《黑律》当削寿一纪?未过城隍者,更当削去今生功名禄籍。”
宁采臣闻言,心头一颤,却仍挺直腰背开口道:“小生斗胆,请阎君传唤勾魂阴差当堂对质!”
阎君沉声道:“那阴差犯失职、渎职,欺瞒上官之罪,已罚下油锅,上刀山,永世为畜。”话音一顿,“至于谢怜儿父女,业已还阳。而今堂下,唯汝一人未决!”
听得阴差伏法,谢氏父女还阳,宁采臣如释重负,郑重拜下:“小生甘愿领罪。”
“……”
阎君显然未料宁采臣认罪如此干脆,那削寿一纪、夺功名禄籍的重罚,他竟浑不在意?
“当真?”
“小生甘领此罚。”
阎君声音忽沉:“宁采臣,你十年寒窗……”
宁采臣闻言,紧了紧手中法帖,沉默不语。
“且先平身。”
“小生不敢。”
“陆判——”
“是!”
宁采臣忽觉一阵阴风袭近,不由得身形微颤。
“宁生勿惊。”却闻一道温润嗓音传来,“今有一将功折罪之机,汝可愿受?”
宁采臣抬眼窥见一位青面赤须,腰间悬着朱笔的判官,正俯身相询。
“自然愿意。”
“拿着。”
陆判将一张判官贴塞入宁采臣怀中,低声道:“宁生,多来阴司走动走动。”
接着就听到一声唱喏:“阳间书生宁采臣,犯越诉之罪,罚夜惊十日。”
宁采臣闻言一怔,未曾料到此事竟如此了结。
“退下吧。”
……
阳间,柳仙庙。
“道长,考虑的如何?”
陈鸣垂眸,幽香沁入鼻息。
女子金绿色竖瞳淡淡扫过陈鸣,青纱长裙如水波流动,发间银蛇簪微微吐信。
“若道长肯收下这壶月华露,修为或可更进一层。”
“道友何所求?”
“替我赶走紫竹林的五云锁仙鹤。”
陈鸣默然。
暗忖:此妖原是金丹境,因香火被夺而境界跌落,而后又遭天敌环伺,如今只能躲至这荒野小庙。
“再且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