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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一看便知。”
两人穿过山门,迎面而来是一块青砖影壁。
影壁上绘着一副白蛇献芝图,上有白蛇盘绕灵芝,蛇眸半阖,吐丹布雨,周遭漫天星辰以银粉点就,在暮色中泛着幽幽冷光。
宁采臣忽的驻足,只觉那半阖的蛇眸似在随他移动。他不自觉地举着牛油灯往前探身,灯火摇曳间,影壁上的白蛇双眼竟缓缓睁开,瞳孔细如针尖,泛着冰水浸翡翠般的冷光。
他心头一颤,脚下跟跄着后退,书箱撞到了毛驴儿上。
“砰——”
“咴咴——”
毛驴儿受惊,开始不由自主的叫唤起来。
“宁兄?”
陈鸣正在观察周遭,却被这一声驴叫打断,转身问道。
宁采臣甩了甩脑袋,象是要把什么念头甩出去似的,伸手安抚着受惊的毛驴,回道:“不打紧,不打紧。”
他下意识又往影壁方向瞥了一眼,那白蛇的眼睛分明又阖上了,仿佛方才的异动只是错觉。
转过影壁,壑然开朗。
一株枯树立在院中,树干焦黑如炭,却不见半点虫蛀。香炉倾倒,炉内积着的雨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落叶浮萍。
最重要的是院中没有半点尘埃,似是有人刚清扫过一般。
“道长,这庭院怎得如此干净?”
“兴许主人家喜欢干净也说不定。”陈鸣朝着紧闭的大门走去。
“主人家——”
宁采臣忙将两只毛驴儿拴在枯树下,快步跟上,“道长,这里还有人住?”
“嘎吱——”
陈鸣推开大门,檀香扑鼻,殿内灯火通明,周围织金幔帐垂落如瀑,中央香案青烟袅袅,云烟缭绕,遮住了神象的面容。
“道长?“
宁采臣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指向神象。云雾缭绕间,那尊神象的面容模糊不清,轮廓时而柔和时而凌厉。
陈鸣摆摆手示意宁采臣往后退,自香案上捻起三炷线香,点燃后躬身行礼。
口中默念:“太清宫弟子清云,借宝地暂住一宿。”
青烟无风自动。
宁采臣还要说话,便被陈鸣出言打断:“借宿野祠,主人家未必乐意。莫要多话,早些歇息。”
宁采臣闻言,心头一紧,只得默默将草席铺在离陈鸣最近的位置
夜渐深沉,烛火摇曳间,宁采臣却辗转难眠。
他盯着房梁上盘绕的阴影,终于忍不住轻唤:
“道长,在下想借你阎罗法帖一用!”
“考虑好了?”
“……”
“恩!”
“拿着!”陈鸣将阎罗法帖扔向宁采臣,继续道:“手持法帖,闭目直行九步,脚下便出幽径。
往前走,莫回头,等你听到阴风呼啸时再睁眼,你会看到一扇玄铁大门,大门旁有一侧门,侧门有青面鬼吏持簿相候,持法帖直入,之后会有阴差引你去森罗殿,谒见阎君。”
“记着!纵有万千呼唤,切莫回首!”
宁采臣慌忙接住法帖,但觉触手冰凉刺骨,仿佛捏着一条冻僵的蛇。
“道长,你不随我同去?”
“我去作甚?那女鬼看上的可不是我,快去,快去。”
宁采臣闻言,整了整衣冠,向陈鸣深深一揖到地。
“多谢道长成全。”
话音一落,便转身推门而出。
……
过了片刻,一道清泠女声自神象传出,如寒泉漱玉。
“道长,这法帖如此管用?”
陈鸣双目垂帘,不慌不忙:“怎的,柳仙也有冤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