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须得靠这点油水撑着。
“啪嗒、啪嗒—”
山门外忽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是愈发清淅。
中年庙祝喉头一紧,慌忙将烧饼塞回怀中。
再抬头时,那山门青石阶梯下,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个年轻道士,左后跟着位身着玄袍的汉子,借着月光,还是有些眼熟。
右侧并肩站着两人,一个穿暗纹袍服的年轻人,腰间悬着令牌,另一个一身白袍,披头散发。
这三更半夜,来城隍庙作甚?
他忙不选提着灯笼上前,正欲细看,却听到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徐庙祝,是老僧。”
灯笼火光摇曳间,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徐庙祝先是一,随即恍然:“原来是慧仁禅师!上次水陆大会,多亏禅师指点!‘
目光一转,又见慧明上人静立一旁,连忙拱手:“见过慧明上人!“慧明目光微动,
在陈鸣与宁采臣身上一扫而过,只淡淡颌首。
待看清吴致用也在其中,徐庙祝更是惊讶,连忙作揖:“吴统领也来了!“吴致用面色微变,却同慧明一般沉默不语。
正待徐庙祝心生疑惑,这平日健谈的几位,今日怎都这么拘束之时,便听得陈鸣开口:“徐庙祝,吾等有事要见城隍大人!”
“烦请引路!”
“这—”
徐庙祝面露难色,在众人注视下,只得拉着吴致用衣袖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吴统领,这是—”
吴致用却未解释宁采臣身份,只道:“深夜拜访城隍大人,自然是有要事!”
“土地述职?”
吴致用闻言,皱紧眉头。
吴致用身为镇魔司统领,常年与阴司往来,自然也算见多识广。警如那位稽查司判官,威仪赫赫,自是毋庸置疑。
所以他也知晓,土地述职只在朔望之期或四时大祭。眼下既非初一十五,也非节气更替,何来述职一说?
吴致用抬眼欲询陈鸣,忽见身旁宁采臣眉心的九芒星纹忽地一闪,刺得他双眼生疼,
泪水顿时涌出。
“宁兄?”陈鸣低声问道。
宁采臣面露郝然,低声道:“九光印初成,尚不能收放自如,倒是让道长见笑了。”
陈鸣内心替吴致用默哀半刻。
“吴统领,你这是一”
徐庙祝手足无措,手指紧紧住灯笼杆。他何曾见过三司统领这般狼狐模样,更想不通为何自己一句推辞竟惹得对方如此反应。
吴致用紧闭双目连连摆手,强自镇定道:“无妨,夜风迷眼罢了。”
姚穆云在旁听得真切,嘴角微扬“阿弥陀佛。”慧仁与慧明齐声诵佛,手中念珠转得飞快。
宁采臣未再理会吴致用,径直上前两步,双目直视徐庙祝,眸中异色流转,只听得他冷声道:
“城隍当真在听土地述职?”
徐庙祝稍稍抬眼,与其对视,只觉那目光似要穿透三魂七魄,双腿雾时如灌铅般难动。
喉头滚动间,冷汗已浸透中衣:“不不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