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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鸣目光在这位替城隍望风的庙祝停留片刻。对方眼窝深陷,两鬓斑白,浑似个个老头,却之前那个中年庙祝已是大不相同。
想起宁采臣所言,此人虽涉阴赌案,但如今这副模样,想比阴司已下了判决,毕竟比起那主犯城隍,他的罪责要简单的多。
“带路。”陈鸣淡淡道。
“是!”中年庙祝不敢多言,转身引路。
穿过两门,庙祝引着二人来到城隍后殿。
这城隍后殿,原是城隍娘娘与城隍爷的寝殿,后来改设了孽镜台,虽不及秦广王殿前那面能照尽生前善恶,却也辨得忠奸。
可惜城隍好赌,嫌这法器碍事,早叫人拆了去。
“道长请一一”
中年庙祝佝偻着推开雕花殿门。
殿内陈设已变,中央神台上供着神龛,香烛瓜果的摆法,竟与那日所见杨世诚的供桌有七分相似。
只见庙祝疾步上前,五体投地叩拜青砖。
随着含糊咒言,供桌上青烟忽如灵蛇游动。一道神光自龛中射出,直贯庙祝天灵。
“咔嘧!”
大殿内突然想起骨节爆响声音,庙祝再抬头时,双目已化作城隍像的鎏金睛。
那庙祝已变成了杨世诚。
他拂尘起身,原本偻的腰背瞬间挺直如松,快步来到陈鸣面前深深作揖:
“衢州待罪之臣杨世诚,拜见守易仙真!”
又转向姚穆云:“见过姚道友。”
陈鸣闻言眉峰微动,拱手还礼道:“尊神何必如此!”
而姚穆云却是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城隍一番,如此姿态,来者不善。
杨世诚保持着躬身姿态,试探道:“不知仙真此来有何差遣?”
“贫道想请城隍明日助一臂之力。”
“仙真请讲!”
“明日午时三刻,想请城隍监斩白莲教,若是那王聪儿出现还好,若是不出现—”
“若是不现,便让本官循着残魂寻其老巢?”杨世诚金瞳微缩,立即会意。
“正是!”
作为衢州城隍,他自然知晓,这白莲教的借尸还魂之术。
他们入教之时,会削发献魂,剃下头顶三缕头发,缠于草人上,等同交出一魂,正是借尸还魂的根基。
神台上烛火忽地一跳。
杨世诚暗自盘算:若那妖妇中计,有这位仙真在场,自是瓮中捉鳖,即便她忍得住,也能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只是
杨世诚沉默良久,馀光撇了陈鸣一眼,才慢慢开口道:“仙真明鉴,这暗中监斩之事,非同小可,若在往日,本官自当效犬马之劳。
可如今本官这戴罪之身,实在力不从心。”
“哦?”陈鸣心中冷笑,对姚穆云对视一眼,果真如他所料。
“城隍爷何出此言?您乃阴司正神,执掌衢州阴阳,妖人祸乱百姓之际,怎可推不前?”
杨世诚面色一僵。
他本想等对方主动提及赦罪文,岂料这道人竟滴水不漏。若直言相求,倒显得自己罔顾苍生,枉为这衢州父母官了。
杨世诚金瞳忽明忽暗,心有不甘,他虽身负罪责,可先前为镇魔司追查于不断下落,又协助搜寻肉鼎所在,却也没有推一说。
可眼前这道人自进门起,竟对这救罪一事只字不提。
思及此处,他终是按捺不住,沉声道:“下官并非推,只是.:”金瞳直视陈鸣,“仙真可还记得,当初应允下官之事?”
陈鸣微微颔首:“自然记得。
殿内一时静极,唯有香炉青烟袅袅。
杨世诚金眸紧盯着道人面容,却见对方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沉默在殿中蔓延,香灰“啪”地一声自炉边跌落。
杨世诚终是垂下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