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兑和其他人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据那些臂臑人描述,天空中突然有一道流光急速落下,精准地砸在臂臑城的中心位置。流光所及之处,数十里范围内的建筑和地面被摧毁夷平,破坏力惊人。更奇怪的是,砸下的流光在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后,竟然奇异般地消失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深坑。”
阳势俩相权衡,脑海中比较着七位大符强者施展出的符文巨锤场景,觉得这臂臑城的所谓“天罚”更像是大符的功法。看来这次臂臑城被毁,真是大符所为!
阳势闭目沉思良久,断定此事并非黑骨女子所为。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种可能——隐白成功袭杀了大符监工后,如预料那般,引来了大符在此主理矿务的那个青灵郡主的震怒。
——那是否意味着隐白已经……?
想到这里,他心中那阵莫名的不宁与忐忑愈发汹涌,几乎要将他淹没。是他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的计划,将隐白推入了绝境。指结因用力而捏得发白,他深深吸进一口寒气,勉强压住几欲撕裂胸膛的悸动。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才察觉厉兑几人一直静立跟前,等候他下一步的指示。他强抑悲痛,语气故作平稳:“你们带回的情报非常有用,先回去歇息吧。”三人躬身退去。
阳势仰首,凝望着被白雪映衬得暮色沉沉的夜空,静静地伫立了片刻。突然,他纵身一跃——径直坠入方才被他的体温融化并踩破的冰窟口,瞬间没入那冰冷刺骨的潭水中。
库房刚要开口喊一声“殿下”,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他下意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滞了滞,最终缓缓地收了回来。他默默地坐在了冰洞边缘。他清楚,殿下表面上的平静与真正的平静是两回事。他更明白,隐白恐怕已是凶多吉少,而此刻的殿下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场彻底的宣泄。
沉入水中的阳势,如困兽般张牙舞爪地疯狂比划了一阵,仿佛要将所有悔恨、愤怒、无力尽数倾泻。怀中的阴交剪跌落潭底,他一把抓起,不顾一切地戳、刺、劈、斩,用力之猛,竟将持剪的虎口震裂,鲜血缕缕逸散,他却浑然不觉。
落定潭底,疯狂未止。他双腿扎根潭底,在这幽暗冷寂的水世界中撑筋拔骨,技击着水体。每一招都携着崩山之势,每一式都裹挟着难以言说的痛楚。他憋着一口气,近乎自虐地强撑,迟迟不愿浮出水面,仿佛唯有窒息般的痛苦才能暂掩心中的裂痕。
他周身一片的潭水,渐渐被染成淡红。
库房静坐冰上,以能感到底下传来的隐隐震动。他一直感知着水下的气息,谨防殿下真有危险。直到觉得时机已至,他才悄无声息地跃入潭中。
阳势已近极限。在最后一刻,他仍于水中爆发出一无声的呐喊,气泡剧烈上涌。库房适时而至,将他带出水面。
阳势在水中一番发泄后,身体竟感到一种异样的舒畅,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重负。以往如此剧烈练习后,总会筋疲力尽、浑身伤痛,而今虽也力竭,却并无往日那种伤损之感。那痛苦的情绪似都随水波荡去,心境竟也渐渐平复。
夜幕已彻底落下,阳势在库房与解溪等人的陪同下回到内庭寝舍。他习惯性地取出千金弓,只是如今它已失去了昔日磅礴之力。他轻拉弓弦,暗叹这仍是把难得的好弓,心下决定:不如赠予行间。
行间自双腿截肢后,曾一度消沉,但如今已走出那段至暗时光。他日夜苦练双臂,竟能以手代足、迅捷倒立而行,更不必倚赖拐杖。他的箭术早已重归巅峰,甚至更胜往昔。他本就是早已突破地障的武者,原本就目力天赋惊人,如今更是在绝境长城上竟能看清三十里外,人族前哨站那里的人的手势与活动。
阳势将弓置于一旁,自怀中取出那柄阴交剪。虎口上伤口犹在,他握剪于手以血温养的同时,于床榻闭目凝神,尝试调息打坐。他想起阳曦的话:突破天障、参悟修魂,并非依靠盲目苦修便能成就。她与库房,皆是在极静之中窥见境界玄机。
于是他不再以自虐般的方式锤炼肉身,而是强迫自己静下来,再静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