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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他依旧是沪港工商办事处的肖专员。他起草的那份“关于核查锡山、姑苏地区工厂设备接收及流失情况的方案”已经得到了处长的签字批准。
他以方案需要补充参考数据为由,派手下文书小陈再次前往一些相关的政府部门和行业协会调阅公开的档案记录,整个过程合乎规章,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肩上的伤口在消炎药和阿司匹林的作用下,疼痛稍减,但每一次抬手翻阅文件,还是会带来清晰的刺痛感,提醒着他不久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也提醒着他此刻身处的危险境地。
他尤其留意办事处内外的动静,但他不敢掉以轻心。自己昨晚与掘田的短暂接触,虽然看似自然,但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今后的每一次外出、每一次与人交谈,都必须更加谨慎。
下午,文书小陈抱着一摞新调来的档案资料回来了。
“肖专员,这是从实业部沪上办事处和几家同业公会调来的部分公开备案资料,主要是些厂商注册信息和一些已公开的设备交易记录。”小陈将资料放在桌上,“不过,有用的信息可能不多,很多记录都不全。”
“辛苦了,放着吧。”肖玉卿点点头,语气平淡,“本就是补充参考,聊胜于无。”
待小陈离开后,他才仔细翻看这些资料。果然如他所料,大多是些表面文章,真正核心的、涉及敏感物资流向的信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些公开档案里。但他还是耐心地一页页翻阅,做着笔记,维持着认真办公的表象。
他的目光在一份沪上机械同业公会的会员名册上缓缓扫过。突然,一个名字跳入了他的眼帘——“丰昌贸易行”。
会员信息极其简单:负责人姓吴,注册地址在闸北区一条并不起眼的街道上,主要经营范围为“五金机械、废旧金属回收”。
“废旧金属回收……”肖玉卿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眼神微凝。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掩护,可以将许多来路不明的机械设备归类为“废旧物资”进行交易。
他将这一页记录记下来,然后合上了名册。
看来,调查“丰昌贸易行”的突破口,或许就在这个“废旧金属回收”的业务上。这需要行动组的协助,去查探其仓库、运输车辆以及真实的业务往来对象。
他需要等待。等待高层的指令,也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夜幕再次降临。肖玉卿处理完手头积压的日常公文,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准备离开办公室。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街道上车流如织,霓虹闪烁。一辆黄包车停在街对面不远处,车夫似乎靠在车上打盹。一切看起来平静无常。
肖玉卿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那个黄包车夫,虽然换了衣服和帽子,但他认出来,就是昨天下午也曾在附近出现过的同一个人。
监视,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他放下窗帘,面色平静地拿起外套和公文包,锁好办公室门,像每一个下班回家的职员一样,汇入了夜色之中。
回到公寓,他脱掉外套趴在床上,伤口随着心跳一下下地抽痛,并非难以忍受,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所处的险境。睡眠是一种奢侈,他的大脑像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上峰的回应、丰昌贸易行的调查、日本人的意图、以及信托仓库内部那只看不见的手。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无异的“叩、叩叩”声。
浅眠中的肖玉卿瞬间睁眼,所有睡意荡然无存。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隐藏在窗帘的阴影后,向下望去。楼下路灯的光晕边缘,一个模糊的人影迅速隐入巷口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而窗台上多了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小物件。
他的心猛地一跳。组织的回应速度远超他的预期,这意味着情况可能比他判断的更为紧急。
他耐心等待了十分钟,确认周遭再无任何动静后,才极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