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年轻人,而是一个临危受命、正在快速进入状态的指挥官。
“好。”罗明元重重吐出一口气,眼中忧虑未褪,却多了几分决断和……一丝依靠。“既然你已决定,父...大伯支持你。香江和沪上的事,交给我。我会尽快暗中安排,务必打通关节,理清脉络。你回到金陵,一切以自保为上,切不可冲动行事,随时与我保持联系。”
沈淑兰看着儿子坚毅的侧脸,知道再难更改他的决定,泪水无声滑落,却不再劝阻,只是用力回握他的手。
罗云净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今晚就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变数。”
他走上楼去简单收拾行李,动作迅速而有条理。当他再次下楼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神情平静得仿佛只是要出一趟短暂的公差。
汽车驶离沈宅时,罗云净透过车窗,看见大伯独自站在路中央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长。他的心中并非没有波澜,但一种更强大的责任感和对复杂局面的分析掌控欲,已经压倒了一切。
他知道,回到金陵,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但他已不再是那个只懂技术的理想主义者。家族的黑幕、官场的倾轧、国家的危难,如同三重熔炉,正在将他淬炼成另一种形态的存在——一个拥有顶级技术头脑、却又不得不深谙斗争哲学的守护者。
他的战场,即将从安静的实验室,扩展到整个金陵的迷雾之中。而他,已经做好了初步的推演和准备。他的沉默,不再是迷茫,而是耐心与专注。
同一片夜空下,千里之外的沪上,却无半分海风的舒朗。
肖玉卿完美扮演着肖专员,每日忙于核查方案的公务,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执行得淋漓尽致。
暗地里,赵科员的异常关注、林瑞明偶然的再次到访及提醒,均被他记录在案,通过死信箱传递给曹彦达的行动组。
曹彦达的行动组进展迅猛。他们确认‘丰昌贸易行’负责人仅是傀儡,背后是买办乔凤年(与青帮、日本商社三井洋行过从甚密)。夜间侦察确认杨树浦仓库确有诡异,有看守及疑似水下路径。最关键的是,监控发现乔凤年频繁接触金陵某实权部门官员的机要秘书!线索直指金陵高层!
这是一个跨越沪宁、勾结日商、侵吞国帑的巨大黑网。但关键证据难以获取,调查也陷入了胶着。
曹彦达密会肖玉卿,神色凝重:“情况明朗大半。‘广利’借‘丰昌’白手套,利用战前仓促转移的混乱与战后管理的漏洞,将大批精密机床以‘丢失’、‘废旧’、‘罚没’名目套出,部分囤积,部分疑已经乔凤年渠道流向日本商社!此事必有金陵保护伞。”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肖玉卿意外收到了一个匿名渠道转来的一个小包裹。里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些经过巧妙处理的文件复印件和一张字条。文件内容指向了几批通过复杂手法从央行信托仓库洗白并转入黑市的设备最终流向,以及一些经手人的模糊信息,隐约与金陵某位炙手可热的宋姓官员的远亲有关。字条上只有一句话:“水浊鱼噞,速离险地。”
字迹陌生,但传递信息的方式和那声警告,让肖玉卿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位仅有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央行经理沈国钧。
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沈国钧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以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发出的最后警示与求助!他或许无力对抗背后的庞然大物,但仍想留下一点线索。
那调查就必须要更快,更谨慎,因为对手的能量超乎想象,而像沈国钧这样的知情者,处境已极度危险。
他迅速将情况密报曹彦达。曹彦达回复极其简短:“饵已吞,网将收,然恐难及深海巨鳖。利用身份,接近林瑞明,逼其露马脚。”
肖玉卿知道,最后的较量快要来了。
正当他苦思如何自然接近林瑞明时,转机出现。日本领事馆工业招商晚宴,肖玉卿代表办事处出席。
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