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位总是面带微笑却滴水不漏的中年人。
“罗顾问,打扰了。”周秘书语气一如既往的客气,但眼神里比往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陈次长请您晚上过府一叙,说有些时日未见,想听听您在新技术规划局的见闻。”
该来的,终究来了。高思远的私下召见,显然没有瞒过陈兆谦的耳目。罗云净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受宠若惊的郑重:“请回复世伯,云净晚上一定准时到府拜见。”
周秘书微笑着点头离开。罗云净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气。一边是试图拉拢试探的高思远,一边是根基深厚、对自己有提携庇护之恩的陈兆谦。他此刻就像走在悬于两座山崖之间的钢丝上,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傍晚,罗云净准时来到陈兆谦位于颐和路公馆区的宅邸。陈兆谦没有在书房见他,而是在偏厅的小茶室招待他,气氛似乎更显随意亲近。
他亲手沏着功夫茶,语气温和:“云净,在新部门还适应吗?听说你最近很得胡为缮的看重,连高参谋都亲自找你问话了?”
话入正题,看似随意,实则锋芒暗藏。
罗云净依照与肖玉卿商定的策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恭敬地接过小茶杯,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分困扰与无奈:“劳世伯挂心。工作还算顺利,只是……人际关系比在研究室时复杂许多。胡处长确实关照,高参谋那次召见,也主要是询问军工标准化的技术问题。只是……问着问着,难免会涉及到一些……人事。”他恰到好处地停顿,没有明说,但足够陈兆谦理解。
他这是在表明,自己身处漩涡,并非主动投靠,而是被动卷入,并且谨记着自己“陈系”的标签。
陈兆谦慢慢啜了口茶,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罗云净,不置可否:“高思远此人,锐意进取,是委座跟前的新贵。他能赏识你,是你的机遇。”他话锋微妙地一转,“不过,官场沉浮,有时看的不仅仅是眼前的风光。根基稳固,方能行稳致远。”
“世伯教诲的是。”罗云净低头应道,“云净始终记得,是世伯将我引入此门。技术工作尚可努力,但这派系纷扰,实在非我所长,亦非所愿,只求能做好分内之事,不负世伯当年提携之恩。”
他这番表态,既点明了自己对陈兆谦的感激与归属感,也强化了“技术官僚不擅权斗”的人设,将自己在高思远面前的“书呆子”形象贯彻到底。
陈兆谦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分辨的笑意,似乎对罗云净表现出来的“为难”与“忠诚”感到满意,又或许只是看穿却不点破。他不再谈论高思远,转而看似随意地说道:“嗯,你能这么想很好。安心做你的技术,其他的,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对了,委员会改组在即,未来需要你们年轻人担更重的担子,专业能力始终是根本。”
这句话,既是安抚,也是提醒,更隐约透露出——陈兆谦将在改组后的新机构中占据重要位置,他仍然需要罗云净这样的专业人才。
从陈公馆出来,罗云净感觉后背已被冷汗微微浸湿。与陈兆谦的对话,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高思远。他成功地暂时稳住了这位“旧主”,但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周旋的空间正被挤压得越来越小。
就在他回到寓所,还没来得及换下外套时,书房那部秘密电话响了。他立刻反锁房门,接起电话。
那头是肖玉卿,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促、凝重,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风紧,后门处,‘老家’急电,速阅,即毁。留意新来的助理。”
电话被迅速挂断。
罗云净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下楼,从后门墙缝里取出字条,旋即返回书房。走到窗边,借路灯微光警惕扫过街道和对面的窗户,然后拉严窗帘。
他迅速从书架隐秘处取出密写药水和显影液,将那张看似空白的纸条小心铺在桌面上。药水涂抹上去,一行行清晰的字迹逐渐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