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洞里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罗云净紧紧靠着冰冷的石壁,阿旺和林慕婉站在他身侧。
“不知这次,又会炸哪里。”林慕婉低声说,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几乎微不可闻。
罗云净没有回答。他想起了肖玉卿。
他到了渝州后就病倒,一年多的没日没夜的超负荷连轴转,他的身体亏损得厉害,陈兆谦批准他住院治疗并送来了补品慰问。
住院期间,肖玉卿到医院看望过他两次,之后便音讯寥寥。仅有的两次联系,也是通过阿旺转来的简短字条。不久后,他收到了第六部解散,肖玉卿因功被擢升至少将军衔,调回军令部第一厅的消息。
此刻,玉卿在何处?是否也正在某处躲避空袭?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一种深沉的忧虑,在这逼仄的防空洞里,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翌日,当人们从防空洞中走出,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市区。尤其是五月三日和四日,日机以前所未有的密度和烈度,对渝州市中心进行了连续两天的狂轰滥炸。
罗云净被资委会紧急召去参与善后。他驱车穿过断壁残垣,昔日繁华的街道已成焦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消防队员和救护人员在一片废墟中艰难地搜寻着生还者。哭嚎声不绝于耳。
他亲眼看到一具具被烧焦、被砸碎的遗体从瓦砾中抬出,其中不乏妇孺。一种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这就是他们誓死保卫的国家和人民正在承受的苦难!
资委会大楼也受损不轻,玻璃全碎,墙体开裂。他投入到紧张的抢救文件、转移设备的工作中,连续数十小时未曾合眼。身体的疲惫尚可支撑,但精神上的冲击却难以平复。
在这场浩劫中,他收到了来自槟城林瀚文的加急电报,语气极为焦虑,称听闻渝州遭遇前所未有之轰炸,催促林慕婉立刻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前往槟城暂避。
晚上,回到寓所,他将电报递给林慕婉。
林慕婉看完,沉默片刻,抬头看他:“我听组织的安排,组织让我走,我就走。”
罗云净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知道她心中早有决断。
“这里太危险。”他缓缓道,“你父亲的担心合情合理。你可以借此离开,去那边一样可以工作。
林慕婉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暮色,“我明白,我想再考虑考虑。”
罗云净明白,林慕婉担心她这个“盾牌”突然撤离,是否会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暴露风险中。心中只得尊重她的意愿,不再劝说。
与此同时,在军令部第一厅的一间办公室内,肖玉卿正对着墙上的巨大地图,眉头紧锁。晋升少将并调任至此,让他能从更高层面洞悉全局,也意味着更深重的责任与更复杂的制掣。
地图上,不仅标注着日军进攻武汉后的态势,也粗略勾勒着八路军在华北的敌后根据地范围,以及江南新四军的活动区域。他今日收到情报,甘肃、陕西等地针对边区的封锁和摩擦事件有增无减。
周明远敲门进来,在肖玉卿耳边低声道:“参座,信使已到,要求与‘惊蛰’面谈。”
肖玉卿目光一凝。“惊蛰”是他的最高代号,由南方局最高层直管。启动这个代号,意味着有战略级的指令。
“时间和地点。”
“明晚,南岸老君洞安全屋。”
翌日晚,安全屋内。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肖玉卿认得他,是南方局负责机要联络的负责同志老吴。
“玉卿同志,”老吴与他紧紧握手,语气沉重而急切,“中央和南方局分析了当前局势。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后,摩擦升级,反共倾向日益明显。渝州乃至整个国统区的地下工作,将进入一个更困难、更危险的时期。”
他继续道:“组织决定,对你的工作进行调整。你目前的身份和位置至关重要,是我们插入敌人心脏最深的‘钉子’之一,必须不惜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