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为什么?”沈淑兰下意识地问。
林慕婉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这两年,我和云净同志朝夕相处,他隐藏得很好,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其实装着一个人。”
沈淑兰彻底惊讶了:“云净他心里有人?是谁?他从未提过……”
林慕婉轻声说,带着一丝女性特有的敏锐和同情,“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能看出来。有时候他会对着某个地方出神,眼神很温柔,又带着点担忧;有时候听到某些消息,他会有一瞬间的失神。那不是一个心里空着的人会有的样子。那是一个……心里装着一个人,却又不得不保持距离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她看向沈淑兰,恳切地说:“夫人,云净同志肩上的担子太重,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他心里那份感情,恐怕也是他沉重负担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再给他增添任何形式上的束缚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段稳定的婚姻,而是同志的支持和家人的理解。”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沈淑兰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也让她对儿子有了更深的、让她心痛的理解。原来她的儿子,不仅在刀尖上行走,连内心深处,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孤寂与重负。
沈淑兰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眼泪再次滑落,但这一次,少了激动,多了无尽的怜惜和认命。她反手紧紧握了握林慕婉的手,声音哽咽:“苦了你们了……都是好孩子,却都要受这样的苦……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接受了这个残酷而复杂的现实。她转身慢慢走回卧室,脚步比刚才更加沉重。
林慕婉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对这位母亲的同情,也对那位藏情于胸、并肩作战的“丈夫”罗云净,生出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敬意。
只是,望着卧室的方向,林慕婉知道,这位母亲心中的牵挂和恐惧,并不会因此减少分毫。在这动荡的年代,每一个选择背后,都承载着个人与家庭的巨大牺牲。
而且,从罗明元之后与她更加深入、毫无保留的合作来看,这次坦诚,也为她在香江的工作,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渝州的雾,似乎比往年更加浓重粘稠,将整座山城包裹得密不透风。资委会大楼内,罗云净审阅着手中的文件,眉头微蹙。这是经济部那个“侨资工业建设小组”的首次会议纪要,他作为“特邀顾问”列席。会议气氛热烈,但提案大多华而不实,在国民政府捉襟见肘的财政现状下,许多宏大构想无异于空中楼阁。
然而,其中一个经过精心包装的提案,却被单独拎出来讨论——即“利用侨资与国内配套,先行开发滇北地区小型、关键性水力资源,以保障内迁兵工厂及战略矿产紧急用电”。
这份提案引起了罗云净的警惕。
而那位徐思源徐专员会后对他异常热情,言语间透露出希望他能“牵线搭桥”更让罗云净产生了怀疑。滇北真正的价值,在于那些伴水而生的稀有矿藏——锡、钨、铜,恐怕这才是经济部真正的意图。
他从报纸上看到肖玉卿给他的暗号,从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死信箱取回了情报。
那并非直接的书信,而是一张薄纸,上面只有寥寥几组看似无关的数字,字迹是肖玉卿的。罗云净的目光在数字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从书架的隐秘处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书页泛黄的 《明夷待访录》 。
这是当年在金陵,肖玉卿亲手交给他的,嘱咐他:“若见数字,便以此书为钥。”
他端坐于灯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沉静下来。手指循着数字的指引——页数、行数、字数——在古老的文字间小心翼翼地探寻、拼接。寂静的书房里,只剩下纸张轻微的翻动声和他自己平稳的呼吸。
当最后一个字被找出,所有的片段在他脑海中瞬间贯通,汇聚成一句清晰的警告:
“经济部侨资小组之倡议,恐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嫌,以水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