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息碎片。
苏景行带回了他派往前线点验人员的初步观察报告:“组长,第五战区部分部队接到秘密指令,正在向宜昌、荆门方向进行战术性收缩,加固工事。同时,我们的人发现日军在汉口、孝感等地的大型仓库夜间运输活动异常频繁,远超日常补给规模。”
几乎同时,周明远也带来了“磐石”曹彦达通过秘密渠道转来的、经过技术侦察和分析后的高度预警:“日军华中无线电静默期已结束,各师团级单位电台联络骤然密集,且使用了新的通讯密码。综合判断,其大规模进攻已迫在眉睫,主攻方向极可能指向江防重镇。”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肖玉卿自己通过侍从室内部渠道了解到的、关于高层正在就是否增援华中、以及如何调整防御部署进行激烈争论的情况相互印证。
他站在地图前,目光死死锁住荆州、沙市一带。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风暴眼已然形成。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专线电话刺耳地响起。肖玉卿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他安插在军政部某关键部门的、极少启用的内线声音,对方只急促地说了两句暗语便挂断。
肖玉卿放下电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冰冷的讥讽。
“看来,‘家里’的情报已经送到了。”他低声对周明远道,“上面那些人,总算开始动作了。只是不知道,这动作是未雨绸缪,还是亡羊补牢。”
他立刻下令:“让我们所有在前线的点验人员,以‘核查工事坚固程度及物资储备情况’为名,就地协助驻军,重点是摸清各部实际兵员、装备状况及士气。同时,将我们掌握的、关于日军可能进攻方向的‘推测’,通过非正式渠道,‘提醒’几位与我们关系尚可、且正驻防在相关区域的将领。”
他不能明说情报来源,只能用这种方式,尽可能地让前线的将士多一些准备,少一些猝不及防。
延安,社会部驻地。
罗云净只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云卿同志!快!又有新的密电,结构更复杂!”社会部的同志脸色凝重地递过一份新的电文,“‘家里’判断,这是日军确认我军可能有所察觉后,启用的备用或应急通讯密码,里面可能包含调整后的进攻细节或真正的总攻时间!”
罗云净深吸一口气,用冷水用力搓了搓脸,强行驱散睡意,再次坐回到堆满草纸的桌前。
新的密码结构果然更加诡异刁钻,似乎融合了更多非传统的数学变换。他重新投入与无形对手的较量中,大脑再次全速运转,在数字的迷宫里艰难跋涉。
直到黎明再次到来,他才终于从繁杂的演算中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但眼神锐利。
“破译了。”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进攻时间……提前了整整两天!而且,他们增加了一个伴攻方向,在洞庭湖西北岸,意图迷惑并牵制我军部分兵力。”
这份情报,比前一份更加致命!如果按照原先的判断进行部署,主力很可能被日军的伴攻所吸引,导致真正的主攻方向防御空虚!
消息再次被火速送出。
渝州,军令部作战厅。
巨大的沙盘前,将星云集,争论不休。一份来自“神秘渠道”、被标注为“可靠性极高”的情报,与军统、中统乃至前线部队反馈回来的信息相互佐证,终于让大多数人相信了日军即将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判断。
然而,关于日军主攻方向、兵力配置,尤其是那份关于“伴攻”的警告,却依然存在分歧。
“伴攻之说,未免太过臆测!日军兵力尚且不足,何来余力进行大规模佯动?”一位资深参谋提出质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主攻方向判断错误,荆州、沙市一线顷刻间便有倾覆之危!”另一位将领据理力争。
争吵声中,无人知晓,这两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情报,源头竟来自黄土高原上一盏孤灯下的数学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