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桌上响起一片混杂着同情、敬畏与猎奇的啧啧声。
“难怪……那样的人物,这些年竟没一点桃色新闻。”
“所以说啊,李专员这事,赶紧叫停了,这些年谁家敢把姑娘往火坑……往他那儿送啊!不怕被他咔嚓喽!”
“哎哟哟,听着就瘆人……”
议论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对命运无常的感慨,和对那位肖高参传奇又恐怖行径的渲染。
罗云净缓缓放下了筷子。
食堂里嘈杂的人声,碗碟的碰撞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这些年孑然一身,是用这样一个残酷的名号,为自己筑起了无形的高墙。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肖玉卿的身影,挺拔,冷峻,如同孤峰上的雪松。别人只看到他的“硬”与“冷”,看到那所谓“天煞孤星”的可怕。可罗云净此刻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尖锐的、细密的疼,从心口蔓延开来。
他独自背负了多少?亲手了结一段在众人眼中美好的姻缘,即便那是任务,可那一声枪响,真的没有在他心上留下弹孔吗?十一年来,他任由这“天煞孤星”的名号流传,将自己放逐于世俗的幸福之外,这需要多么坚硬的意志,又需要多么绝望的决绝。
罗云净心里闷得发慌。那些官员还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这个“八卦”,仿佛在品味一道开胃小菜。
罗云净默默站起身,离开了食堂。
外面的天光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玉卿,原来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这么苦的路。
暮色渐沉,办公室内只余一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苏景行推门进来时,肖玉卿正站在窗前,凝望着山城稀疏的灯火,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孤寂。
苏景行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参座,今天外面有些……关于你的流言。”
肖玉卿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又是哪家的千金,或是哪位同僚的妹妹?”
“是交通部一个新来的李专员,想为他大嫂说和。”苏景行顿了顿,将外面流传的那些话,尤其是“天煞孤星”、“亲手杀妻”等骇人字眼,尽量和缓地转述了一遍。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声。半晌,肖玉卿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苏景行预想中的怒意,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甚至嘴角还牵起了一抹极淡、近乎无形的弧度。
“说得不错。”他走到办公桌后,重新坐下,拿起了方才批阅的文件,语气淡漠得像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人确实是我杀的。这样的名声,很好。”
“只是难为你了,要听这些污糟话。”苏景行叹了口气。
十一年前明明是清除间谍,却被坊间传成是杀妻。这传闻倒成了肖玉卿的护身符,吓退了所有不必要的牵绊,也完美掩盖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
肖玉卿很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