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干净了。”
凤千羽的声音平淡如水，仿佛只是随手擦去了桌上的一点灰尘。
但这两个字，却像两把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鬼王的心脏上，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四肢冰冷。
干净了……
他呆呆地看着下方，看着那些曾经亮着光芒，代表着一个个传承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宗门的地方，此刻已经化作了一片彻底的黑暗。
他的神识疯狂地延伸出去，想要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但什么都没有。
没有残垣断壁，没有能量残留，没有尸体，甚至……没有坑洞。
那些宗门，连同它们所在的山脉，就那么被从炎域的版图上，凭空抹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平整得不可思议的，仿佛被神明用尺子画过的……空地。
鬼王活了几百年，自诩为杀伐果断的魔道巨擘，可眼前这一幕，却彻底颠覆了他对“力量”和“杀戮”的认知。
他杀人，会留下尸体。
他灭门，会留下废墟。
可凤千羽，或者说她身边的这个“凤一”，她们所做的，已经不能称之为“杀戮”。
这是……“格式化”！
是将硬盘上不需要的文件夹，连同里面的所有数据，一起拖进回收站，然后……彻底清空！
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鬼王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
他猛地扭头，看向凤千羽。
她依旧站在山巅，山风吹拂着她的黑裙和长发，让她看起来像一尊俯瞰凡尘的，冰冷而孤高的神只。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杀戮的快感，甚至没有一丝疲惫。
就好像，刚才那场决定了上百万人命运的“清理”，对她而言，只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常规操作。
……
同一时间，整个炎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风铃谷。
当亲眼看到百里之外的赤霞山，连同山上的宗门，一起从地平线上“消失”之后，谷主美妇人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大殿内，之前还在争论不休的长老们，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快……快！把护山大阵给我拆了！不是关！是拆了！”
“把库房里所有东西都给我搬出来！所有！一样不留！”
“我……我亲自去！不！我们所有人，都亲自去火云宗！负荆请罪！不！我们不配请罪！我们是去……朝圣！”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之前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疑虑，在亲眼目睹了那神迹般的“抹除”之后，都化作了最卑微，最彻底的臣服。
不止是风铃谷。
炎域所有幸存下来的宗门，家族，都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表达着自己的顺从。
无数道流光，从四面八方升起，不敢有丝毫迟疑，疯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火云宗，汇聚而来。
那不再是一次拜见，而是一场……亡命奔逃般的朝圣！
……
火云宗之巅。
鬼王看着这番万流归宗的景象，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到底……变成了什么？”
他问出的，是此刻炎域所有幸存者，心中共同的疑问。
凤千羽缓缓转过身，那双冰冷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焦点，落在了鬼王的身上。
“我？”
她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片刻后，她给出了一个让鬼王无法理解的回答。
“我只是……取回了，一部分出厂设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