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墙站着，手里的员工卡已经被攥得发烫。走廊尽头那扇窗的光移了位置，照在我脚边，鞋尖上那道开胶的裂口被阳光勾得清楚。我低头看了会儿，没动。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是电量提醒。我掏出来，屏幕亮起，锁屏照片还是去年过年家里拍的那张——我爸站中间，我妈挽着我，美妍在后面做鬼脸。我们仨挤在摊位前，背景是夜市的灯，乱糟糟的，可每个人都笑得很实诚。
我拇指在“爸”上面停了几秒，又滑到“妈”。没打。
声乐室的门还是关着。我抬头看墙上的钟，差十分十二点。我在这儿站了快二十分钟，从听见那番话，到躲进洗手间，再到重新走出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可我知道，不能一直站这儿。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贴回耳边，拨通了。
“喂？”我妈的声音立刻来了，带着炒锅铲的背景音，“美丽？吃饭没？”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吃了……刚吃完。”
“吃得啥？公司有食堂不？”
“我……在楼道里。”我说，“还没进去。”
她顿了一下，“怎么了？”
我没答。空调风从头顶吹下来，我忽然觉得冷。我想起昨晚练《夜光》到凌晨，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录音放出来听着像破风箱。可我还是录了三遍，一遍比一遍稳。我明明在进步。
“妈。”我声音低下去，“有人说我……靠关系进来，说我连谱都不识，待不长。”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谁说的？”她问。
“不重要。”我咬了下嘴唇，“可他们说得好像……我真的不该在这儿。”
“那你呢？”她忽然问，“你觉得你该在哪儿？”
我愣住。
“你小时候在KtV唱《小星星》，老板给你免单，你还记得不？整条街的人都探头看。你爸骑三轮送你回家，你一路哼着调，路灯一盏盏亮过去，像在给你打拍子。”她声音不高，可一句一句砸在我心上，“那时候没人说你不该唱，也没人问你有没有背景。”
我眼眶发热。
“你现在站的地方，比那时候亮多了。可你还是你。你去那儿不是为了听谁说你行不行，是为了唱你想唱的歌。”
我手指抠着手机边，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骑电动车蹭到的灰。
“可我怕……”我声音发颤，“万一我真的不行呢？”
“你爸送了二十年货，哪天没被人骂过？下雨天车陷沟里，客户催单电话打爆，他摔了碗照样爬起来推车。”她语气没变，“可他从没问过自己该不该开车。因为这就是他要走的路。”
我闭了闭眼。
“你现在抖，正常。”她说，“可抖着也得往前走。别人怎么看你，那是他们的事。你说你是谁，那才是真的。”
电话那头传来我爸的声音：“把电话给我。”
我妈把手机递过去。几秒后，他的声音来了，低，但清楚。
“美丽。”
“爸。”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送快递那天？”
我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记得。摔了一跤，膝盖破了。”
“你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个包裹，说‘送到了’。”他顿了顿，“你妈给你擦药，你一边哭一边笑，说下次一定注意台阶。”
我吸了下鼻子。
“你现在就是在爬坡。”他说，“换挡的时候车会抖，人也会。可你要是松了油门，车就熄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听旁边谁说你开得歪，是把方向盘握紧。”
我靠着墙，慢慢滑下来，坐到了地上。后背贴着瓷砖，凉，可心口那团闷气一点点散了。
“你去唱歌，不是为了比谁穿得好，谁说话响。”我妈又接过电话，“是为了让那些听你唱歌的人，也像当年那条街的人一样，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