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旬捏着那张写着“周文海”的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将纸团扔进脚边一个生锈的油桶里,对身边的赵富贵说:“赵叔,这泵的事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招人。”
赵富贵一愣,指着那堆拆开的钢铁零件。“招人?小旬,这‘屠龙刀’不修了?这可是个宝贝啊!”
“修,但不是我们三个修。”林旬的目光扫过张师傅和侯建设,“张师傅和侯师傅是咱们的定海神针,是造‘龙筋’的宗师,不能陷在这种拆拆补补的活里。咱们缺人,缺的是手和脚,是能把我的想法不打折扣执行下去的兵。”
“那……那招什么样的?”赵富贵还是没转过弯来。
“贴告示出去。”林旬的嘴角勾了一下,“就说我蓝图公司招工,熟练工,月钱一百五,管吃管住。生手,肯学,月钱八十,同样管吃住。”
“一百五?!”赵富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要知道,现在国营大厂里,八级工匠的工资也就一百出头,林旬这个价钱,简直是往建筑工人的圈子里扔了一颗炸弹。
“就这么写,人越多越好。”林旬拍了拍赵富贵的肩膀,又转向张师傅和侯建设,“两位师傅,这两天辛苦一下,帮我准备点东西。”
“准备啥?”
“一堆废钢筋头,磨尖了,再买几板最嫩的南豆腐。”
第二天,蓝图公司的工地门口,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把土路都给堵死了。
一百五十块的月钱,像磁铁一样,把全滨海市但凡拿得动瓦刀、扛得起水泥的工人都吸了过来。
赵富贵看着这阵仗,又是兴奋又是发愁,扯着嗓子喊:“排队!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工地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个台子,上面就摆着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板白花花、颤巍巍的嫩豆腐,旁边是一捆磨尖了的钢筋头。
林旬就坐在桌子后面,旁边是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张师傅和侯建设。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第一个挤了上来,唾沫横飞地嚷嚷:“老板,考啥?是搬砖还是扛水泥?你说话,我这身力气保管你满意!”
林旬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语气平淡。“看见那块豆腐和那根钢筋了吗?”
汉子愣了愣,“看见了,咋了?”
“用那根钢筋,在豆腐上,划一个十字出来。”林旬补充道,“要求,豆腐不能碎,切口得平整。”
这话一出,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啥玩意儿?我没听错吧?用钢筋切豆腐?”
“这老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不扯淡吗!”
“玩我们呢吧?这活神仙也干不了啊!”
那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也急了,脸涨得通红。“老板,你这不是耍人吗?我一身力气,你让我干这个?”
林旬没理他,只是重复了一句。“做不到,就下一个。”
汉子气得直哼哼,但看着那一百五的月钱,还是咬了咬牙,拿起一根钢筋,他憋着一口气,学着绣花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往豆腐上戳。
结果,钢筋头刚碰到豆腐表面,“噗嗤”一声,直接捅了个透明窟窿,豆腐渣溅得到处都是。
汉子骂骂咧咧地把钢筋一扔,扭头走了。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工人上前尝试,结果都差不多。
有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钢筋还没碰到豆腐,自己先掉下来了。
有的用力过猛,直接把整块豆腐干成了豆花。
有的倒是划下去了,可那口子跟狗啃的一样,豆腐也裂成了好几块。
现场的怨气越来越重,不少人开始破口大骂,说林旬是故意刁难人,根本就不是诚心招工。
人群的角落里,周文海缩着脖子,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嘴角满是讥讽,他悄悄溜出人群,骑上自行车,飞快地赶到了一建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