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顶灯暖黄,却照不进空气里的僵硬。诗雅雨坐在沙发这头,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章鹏在对面,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却总往茶几上的果盘瞟,像在躲避什么。
“鹏,”诗雅雨先开了口,声音比预想中更稳,“我们先聊婚礼。你之前说爸妈在商量,现在过去快两个月了,商量出结果了吗?具体定在什么时候?酒店看好了吗?”
章鹏捏了捏手指,抬眼时又换上那副温和的表情:“还在看呢,我妈说想找个既方便又吉利的日子,酒店也得对比性价比,不能花冤枉钱。你别着急,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方案。”
又是“别着急”“肯定满意”。诗雅雨心里那根弦猛地绷紧,她往前挪了挪,目光紧紧锁着他:“满意的标准是什么?是你们觉得满意,还是我觉得满意?之前说‘风风光光’,现在说‘性价比’,你们的‘商量’,是不是就是把之前的承诺一点点往下压?”
章鹏的笑容僵了一下,语气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辩解:“怎么会是压呢?雅雨,你也知道现在养孩子成本高,婚礼太铺张了没必要,把钱省下来给宝宝买东西,不是更实在吗?我和爸妈都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诗雅雨重复着这句话,喉咙里泛起涩意,“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好’?是让我怀着孕,连个确定的婚礼时间都没有,面对我爸妈的追问只能躲躲闪闪?还是让我相信‘以后会好的’,继续等下去?”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眼神里的期待一点点碎掉:“我不是要多豪华的婚礼,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说法——哪一天,在哪办,邀请谁。这些很难吗?还是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办?”
“我都说了在商量!”章鹏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不耐烦,他抬手抓了抓头发,身体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之前的温和像被风吹走了,“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爸妈年纪大了,做事慢;我最近项目忙,天天加班,哪有精力盯这些?你现在是孕早期,情绪这么激动,对宝宝不好!”
又是宝宝。诗雅雨的心沉了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我情绪激动,是因为我看不到任何进展。那我们换个话题,彩礼。我们家那边习俗是十万,寓意十全十美,我爸妈也跟我提过,你和叔叔阿姨怎么看?”
章鹏的眼神闪了闪,避开她的目光:“彩礼……我爸妈说,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较真。他们准备了两万,意思意思就行,以后家里的钱还不都是你和我的?再说,我还房贷压力大,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你总不能让我去借钱吧?”
“意思意思?”诗雅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万就是意思意思?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不是为了让我‘意思意思’就嫁了的!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尊重的问题!你们觉得我怀了孕,就可以连最基本的尊重都省了吗?”
“我没说不尊重你!”章鹏猛地提高声音,手重重拍在茶几上,果盘里的苹果晃了晃,“你怎么总往坏处想?我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们只是觉得,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重要,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把宝宝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雅雨,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那些形式上的东西,能不能先放一放?而且你已经怀孕了,大着肚子办婚礼也不好看啊!到时候亲戚朋友问起来,你脸上也没面子,对不对?”
“大着肚子办婚礼不好看”——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诗雅雨的头顶浇下来,让她浑身发冷。她怔怔地看着章鹏,看着他脸上那副“为你着想”的表情,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她想起第一次去章家,林香拉着她的手说“不管什么时候办,都要让你风风光光的”;想起章鹏在医院里说“等稳定了就办婚礼,让你漂漂亮亮的当新娘”;想起自己之前一次次的自我安慰,一次次的妥协退让,原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们不是忙,不是在商量,而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等她怀了孕,就用“孩子重要”“不好看”“虚头巴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