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的怒骂声像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下抽在客厅的空气里,混着章鹏语无伦次的辩解、林艳断断续续的哽咽,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岚蝶牢牢裹在中央。她缩在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里,小小的身体几乎要陷进柔软的坐垫,仿佛这样就能躲开眼前的混乱。双手死死攥着沙发巾的边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在浅灰色的布料上掐出几道深深的印子,又随着指尖的颤抖慢慢松开,留下一圈圈褶皱。
刚才冲进来时那股“要保护嫂子”的勇气,早就在林香癫狂的扑打、尖利的咒骂里消散得无影无踪。此刻的她,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从未见过大姨那样狰狞的脸,平日里总是笑着给她塞水果糖、夸她辫子扎得好看的大姨,刚才眼睛瞪得通红,像要吃人的野兽,扬起的手带着风,差点就落在她脸上。她更没想过,自己一时冲动喊出的那句话,会把这个家搅成这副天翻地覆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岚蝶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花,又轻又软,还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泛红的眼眶里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手背上,凉得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尖,鞋面上沾着的一点灰尘,在模糊的视线里变成了一团黑影,“我不是故意的……我瞎说的……大姨,您别生气了……”
她想把刚才的话收回来,想大声告诉所有人“我是骗你们的,大姨和大姨夫根本没离婚”,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越是着急辩解,哭声就越止不住,那些“我瞎说的”“我不是故意的”,听起来更像是恐惧下的慌乱否认,而非真正的澄清——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些话苍白得可笑,没有人会相信。
客厅里没人接她的话。林香还在为刚才没打到她而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眼神里的怒火虽然淡了些,却依旧带着未消的戾气,像盯着猎物的狼;林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时不时担忧地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力气再开口安慰,只能发出细碎的抽气声;章鹏站在卧室门口,手还停在半空中,像是想敲门又不敢,背影绷得笔直,却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和茫然——所有人都清楚,岚蝶刚才说的是实话,那些“我瞎说的”,不过是孩子被吓坏后的本能逃避。
岚蝶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打湿了膝盖上的牛仔裤,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她背着书包冲进家门时,嫂子正扶着墙,脸色惨白得像纸,眼泪挂在下巴尖上,连站都站不稳;大姨叉着腰站在旁边,手指着嫂子的鼻子,骂出的话像冰碴子;她看着嫂子委屈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想都没想就喊出了那个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她以为自己能帮嫂子解围,能让大姨别再欺负人,能让这场争吵停下来。
可现在呢?争吵不仅没停,反而变得更糟了。嫂子回了卧室,关起门不肯出来,连表哥敲门都没回应;表哥站在门口,像丢了魂一样,再也没有平时笑着揉她头发的温柔;大姨和妈妈哭成一团,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都怪我……都怪我……”岚蝶把脸埋进膝盖里,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该说的……我不该多嘴的……要是我没说,家里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她想起昨晚妈妈跟她说的话。昨晚睡觉前,妈妈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摸着她的头,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岚蝶,以后在你大姨和表哥面前,别乱说话,尤其是关于你大姨夫的事,知道吗?”当时她还歪着头问妈妈“为什么呀?大姨夫不是去外地工作了吗?”,妈妈却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说“大人的事,你还小,不懂,听话就好”。
现在她懂了,妈妈是怕她不小心捅破秘密,怕这个看起来完整的家,连最后一层假象都维持不住。妈妈每天笑着陪大姨说话,陪大姨一起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