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小区大门时,章鹏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划破了这晚的死寂。车厢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诗雅雨压抑的、偶尔泄露的痛哼,和引擎持续的轰鸣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诗雅雨靠在副驾驶座上,座椅被调至最低,她却依旧觉得腹部的紧绷感无处不在。每一次宫缩袭来,都像有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她的腰腹,疼得她浑身发抖,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不是怕打扰谁,而是心里的寒意早已盖过了生理的疼痛。她侧过头,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路灯,那些暖黄色的光点在视线里模糊成一片,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臂上,冰凉刺骨。
她想起刚才在卧室里,章鹏慌乱的眼神、林香带着恐慌的道歉,还有林艳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样子。可这些“关心”,在她眼里都带着虚伪的底色。如果不是她突然宫缩,这场由谎言引发的闹剧,不知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会不会还在为那个被戳穿的秘密争吵、推诿?章鹏的愧疚,林香的担忧,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这个能维系“家庭完整”的孩子?这些念头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章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出青白。他死死盯着前方的路,不敢去看副驾驶座上的诗雅雨,却能从余光里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听到她压抑的痛哼。愧疚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如果他早点告诉诗雅雨父母离婚的真相,如果他能阻止妈妈逼她爬楼梯,如果他刚才没有让争吵升级,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诗雅雨或孩子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面对她,怎么面对自己。
车子驶过高架桥,桥下的车流汇成一片灯海,映在章鹏惨白的脸上。他能感觉到诗雅雨的眼泪,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死死踩着油门,希望能快点到医院,用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可他心里也清楚,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挽回,诗雅雨眼底的那片冰冷,恐怕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融化的。
后座的气氛同样凝重。林香靠在车窗上,眼神阴沉地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此刻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诗雅雨的疼痛,而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宫缩,会不会打乱她所有的计划。她原本以为,只要诗雅雨生下孩子,这个家就能维持住“完整”的假象,章鹏就不会离开她,她也不用独自面对离婚的事实。可现在,诗雅雨提前生产,万一在医院里,她和章栋离婚的事被彻底捅破,章鹏会不会怪她?诗雅雨会不会因此提出离婚?那她这么久以来的伪装,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她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林艳,眼神里带着焦虑和算计。林艳立刻会意,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对她说:“先别想这些,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林艳心里的担忧不比林香少——她帮着林香隐瞒离婚的秘密,一方面是怕妹妹孤单,另一方面也是怕这件事传出去,会影响岚蝶的成长。可现在,岚蝶已经把秘密说破,诗雅雨也知道了真相,万一诗雅雨追究起来,她该怎么解释?她甚至不敢去想,等这件事过去,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因此产生裂痕。
岚蝶坐在林艳旁边,小小的身体缩在座椅角落,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她刚才被诗雅雨痛苦的样子吓坏了,此刻还在小声啜泣,眼泪打湿了书包的肩带。她心里满是恐惧和后悔——如果她没有说出那个秘密,是不是就不会引发争吵,嫂子也不会突然宫缩?如果嫂子或宝宝出了什么事,她是不是就成了罪人?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诗雅雨,又飞快地低下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嫂子和宝宝都能平安。
车厢里的沉默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各怀鬼胎。诗雅雨的痛苦和心寒,章鹏的恐慌和愧疚,林香和林艳的算计和不安,岚蝶的恐惧和后悔,像一根根无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