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切的伤口还在突突地疼,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里反复穿刺。诗雅雨瘫在产床上,浑身的汗湿得能拧出水,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助产士跪在她身侧,双手稳稳托住她的腰腹,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急切的鼓励:“再用一次力!宝宝的头已经出来了,就差最后一下!”
诗雅雨的意识在疼痛和疲惫中浮沉,耳边监护仪的警报声早已停止,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助产士不断重复的指令。她想用力,可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能量,连抬手的劲都没有,只有腹部传来的坠胀感还在提醒她——必须撑下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想想宝宝!再坚持一下!”助产士的声音穿透了混沌的意识,像一根细针,刺醒了她骨子里最后的母性本能。
诗雅雨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鼓得生疼,她将所有残存的力气都集中在腹部,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产床扶手的缝隙里。随着助产士轻轻的按压,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身体缓缓滑落,那股被卡住的胀痛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空洞的轻松。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在产房里炸开,清脆、有力,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
“出来了!生了!”助产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她小心翼翼地托住新生儿,动作麻利地清理着宝宝口鼻里的黏液,“是个男孩,七斤二两,很健康!”
诗雅雨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双手无力地从扶手上滑落,重重砸在产床上。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那灯光刺眼得厉害,让她的视线渐渐模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却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像是连续走了三天三夜的路,终于瘫倒在地,连站起来的欲望都没有。
她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急切地想看看孩子的模样,没有初为人母的激动,甚至没有一丝解脱的轻松。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掏走了最重要的东西,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冰冷得让人发慌。
“产妇,你看,宝宝多精神。”护士抱着清理干净的新生儿,轻轻走到诗雅雨身边,把宝宝的小脸凑到她面前,“你看他的眼睛,闭着都能看出双眼皮,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小伙。”
诗雅雨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身影。宝宝闭着眼睛,小嘴巴时不时地蠕动着,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皮肤是淡淡的粉色,身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胎脂。那是她的孩子,是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宝宝,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连一丝想要触碰的欲望都没有。
她像一个被掏空了内里的破布娃娃,瘫在产床上,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证明她还活着。十几个小时的产程、无麻侧切的剧痛、一次次濒临崩溃的绝望,像一场漫长的酷刑,彻底摧毁了她的精神。此刻,酷刑终于结束,可她却找不到任何喜悦的理由,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
“胎盘娩出顺利,没有残留。”李医生的声音传来,他正在仔细检查诗雅雨的子宫情况,语气比之前放松了许多,“侧切伤口需要缝合,会给你打局部麻醉,忍一下就好。”
诗雅雨没有回应,只是麻木地躺着。她能感觉到护士在给她的伤口消毒,冰凉的酒精棉擦过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可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连身体的颤抖都消失了。麻药针头刺入皮肤时,她甚至没有眨眼,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任由意识在虚无中漂浮。
旁边的婴儿啼哭还在继续,偶尔会停顿一下,然后又响亮地哭起来。那哭声本该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此刻却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模糊而不真切。诗雅雨听着那哭声,心里没有丝毫柔软,只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她生下了这个孩子,从今往后,她要对他负责,要保护他,无论有多难。
可现在,她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她想起在待产室里的十几个小时,想起林香的刻薄和冷漠,想起章栋的漠然和功利,想起章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