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赎买。
用金钱去填补内心的空洞,用慷慨去粉饰权力的孤寒。
当财富累积到足以撬动规则,连善意都成了可以批量生产、精准投放的消费品。
我试图想象那些可能受益的人的面孔,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这宏大的计划,此刻在我心中激不起半点温暖,反而更像一种冰冷的仪式,试图为这无边的掌控寻求一个道德上的平衡点,哪怕只是虚幻的。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将夜空映照成一种浑浊的橙红色。
那些灯光下的万千窗口,每一个都藏着各自的悲欢离合,各自在规则中挣扎沉浮。
而此刻的我,站在这灯火之巅,拥有的越多,却感觉自己像悬在虚空。
何景阳的恭顺,股东们可能的沉默,那些被抹平的争议,被驱散的对手……所有的一切,都像无形的丝线,一层层缠绕上来,构筑起这华丽而冰冷的牢笼。
“大势下的既得利益者……”
我无声地重复着自己之前的想法。
只是这“利益”
,如今尝起来,为何只剩下金属般的苦涩?那用一半利润换取的,会是片刻的心安,还是更深重的枷锁?这看似掌控一切的巅峰,是否只是另一个巨大旋涡的中心?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留下几道模糊的雾气。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那从心底深处涌上的、混杂着胜利与虚无的巨大疲惫。
这高处,终究是座华丽的孤岛,连呼吸都带着金属的回响。
我缓缓抬起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那巨大的落地窗映出的,不再是一个掌控者的身影,更像一个被自己亲手构筑的庞然巨兽所困住的囚徒。
刚挂了电话,第三局给的工作手机上就来了信息。
让我们到停车场集合。
老熊抱怨道:“这是要我们连夜行动啊!
赶了一天的路,是一晚上都不让我们休息啊!”
“走吧!
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安排。
我们又不是决策者,执行好上面的命令就好了。”
说着起身往外走去,他道:“你等我一下,一起走。”
停车场空旷得像个巨大的金属腹腔,头顶惨白的灯光将每一寸水泥地都照得无所遁形,却驱不散角落里的幽暗。
空气里混杂着轮胎的橡胶味和机油挥出的微刺气息,比办公室里那虚假的清新更真实,也更沉闷。
老熊的抱怨声在巨大的空间里荡出回响,又迅被寂静吞没,显得格外突兀又渺小。
我走到那辆毫无特征的黑色商务车旁,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入手一片寒凉,和掌心里残留的手机触感如出一辙。
拉开车门,里面是同样毫无个性的黑色皮革内饰,吸饱了封闭空间特有的、混合着清洁剂的味道。
“执行命令就好。”
我重复着刚才的话,声音在车厢里显得有点干涩。
这话像是对老熊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车顶灯的光线垂直打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眼窝阴影,那疲惫的沟壑里刻满了风尘和无奈。
他咕哝了一声,沉重的身体陷进副驾驶的座椅,出一阵皮革的呻吟。
我们到停车场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胡奎道:“接上面的命令,我们连夜赶往矿区。
那边有情况。”
说完就坐车上了,不给我们一点问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