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远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在了桌上,推了过去。
“这是当时我和企业方签订的《定向捐赠备忘录》原件,上面明确规定了资金的用途、监管方式和违约责任。这是我们共同委托的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资金监管方案》,所有支出,必须由我、村委会代表、企业方代表三人共同签字才能生效。这是独立开设的银行账户流水,每一笔钱的进出,都清晰明了。”
他的手指,在那一沓资料上轻轻敲了敲。
“为了让每一分钱都晒在阳光下,我还干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陆远自嘲地笑了笑,“我让村里一个读过高中的年轻人,用村委会的名义开设了一个公众号。从项目开始的第一天起,每天的支出明细,小到买了一箱矿泉水,大到支付一笔工程款,都会在当晚公布在公众号上,全村村民,包括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随时可以监督。张主任,您现在就可以用手机搜一下,那个公众号叫‘红旗村的新生活’。”
张主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他当然不能在谈话时玩手机,但他身旁的年轻记录员,却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悄悄地拿出手机,低头操作了起来。
几秒钟后,那个年轻人抬起头,对着张主任,极其隐蔽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张主任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原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走了捷运、有些小聪明的年轻人,现在才发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心思缜密、行事周全到了可怕地步的实干家。
这种程度的财务公开透明,别说一个乡镇的扶贫项目,就是很多市级、省级项目都未必能做到!
“至于举报信里提到的第二个问题,施工队。”陆远仿佛看穿了张主任的心思,主动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信里说,施工队是我个人指定的,没有经过公开招标,暗示我可能存在利益输送。这一点,我同样承认,施工队确实是我找的,也确实没有公开招标。”
他又一次“爽快”地承认了。
“因为公开招标,需要时间。按照流程,从发布公告、企业报名、资质审核、开标评标,到最后的公示,一套流程走下来,最快也要一个月。而当时,离雨季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如果等招标走完程序,我们根本不可能在雨季来临前修好水渠。一旦错过那个窗口期,红旗村就要再等上一年。”
“我不能等,红旗村的百姓也等不起。所以,我向当时镇里的主要领导,也就是周海东镇长,做了口头和书面的双重汇报,阐明了情况的紧迫性,请求特事特办。”
陆远从那沓资料里,又抽出了一张纸。
“这是我当时写的《关于红旗村引水渠项目申请简化招标程序的请示》,上面有周镇长的亲笔签字:‘情况属实,事关民生,时间紧迫,同意特办,但必须确保工程质量,并做好成本监督。’日期、签名,一应俱全。”
张主任的目光落在那张请示上,尤其是周海东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上,瞳孔微微一缩。
他明白了,陆远这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把周海东也拉了进来。而且,程序上无懈可击。
“至于我找的这家施工队,”陆远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带上了一点幽默和无奈,“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家施工队的报价,比我们最初预算的最低价,还要低百分之十五。”
“为什么?”
“因为这家施工队的老板,就是红旗村走出去的。他叫王二牛,他爹就是那个因为征地补偿款问题,上访了二十年的王大爷。我当时解决了王大爷的历史遗留问题,王二牛对我感激不尽。我找到他,跟他说了修水渠的事,他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工程,他可以不赚钱,就当是报答乡亲,也算是了却他爹的一桩心愿。所有的工程款,他都愿意接受第三方审计,并且承诺,工程质量终身负责,出了任何问题,他个人承担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