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涩滞。紧接着,是一阵长长的、令人心焦的“沙沙”声,如同时间的河流在耳边流淌。
突然,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穿透三十多年的时光,清晰地传了过来。
“……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b段坝体的地质结构存在风险,我们必须采用吴教授提出的沉箱式深挖基础方案,虽然成本会增加百分之十五,但这是对安河县未来五十年负责!”
是石长青!陆远听过他的英雄事迹报告录音,就是这个声音,正直、坦荡,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紧接着,另一个略带书卷气,但同样坚定的声音响起:“石局长说得对。我已经做过三次实地勘探和应力模拟,数据不会骗人。如果按照原计划的浅层基础施工,五年之内,坝体必然会出现沉降和裂缝,一旦遇到特大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吴承恩教授。
陆远屏住呼吸,他知道,关键人物要出场了。
果然,一阵轻微的茶杯碰撞声后,一个略显轻佻,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意味的年轻声音响了起来。
“石局长,吴教授,你们两位啊,一个是战斗英雄,一个是大学问家,考虑问题,就是太单纯了。”
是刘振华!虽然比现在年轻许多,声音也更尖锐,但那种独特的腔调,陆远一听就认了出来。
石长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刘振华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技术问题,就应该实事求是,谈什么单纯不单纯?”
刘振华轻笑一声:“石局长,你别激动嘛。我说的不是技术,是……政治。你想想,这个项目是县里今年的头号工程,是向地区献礼的重点项目,地委的领导都来看过好几次了,现在你突然说要增加预算,还要延期,你让县委的脸往哪儿搁?让罗书记的脸往哪儿搁?”
录音里的罗书记,应该就是提拔刘振华的那位老书记。
吴教授急切地反驳:“可这是安全问题!人命关天!”
“哎,吴教授,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全新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这个声音一出现,陆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温和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但语调里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技术问题,要为大局服务嘛。我看,问题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专家的意见,也要辩证地听取,不能被某些危言耸听的论调给绑架了。”
石长青似乎被激怒了:“你说谁危言耸听?这是科学!你这是在拿全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那个温和的声音冷了下来:“石长青同志,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在跟谁说话?我告诉你,这个项目,必须按时、按预算完成。这是命令。至于技术上的细节,我相信我们工程队里的同志们,有智慧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负责人的能力问题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接扎向了石长青的要害。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录音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石长青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后,刘振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谄媚和“出谋划策”的机灵:“领导说的是。我看石局长就是太钻牛角尖了,认死理。要不这样,这件事您别管了,我来协调。我保证,既能按时完工,又能把‘安全隐患’这个帽子,稳稳地戴在……该戴的人头上。”
那个温和的声音“嗯”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小刘这个同志,脑子还是灵活的。那就这么定了。散会吧。”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陆远僵坐在椅子上,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他却久久没有摘下。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盘磁带,记录的不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讨论,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他们谋杀了一个英雄的政治生命,谋杀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