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横飞,在图纸上疯狂输出。他一会儿圈出这里,说能源配比不合理,应该上光伏和储能;一会儿又画到那里,说物流通道应该设计成地下,地面留给绿化和人才交流。
陆远没有打断他,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个像是瞬间年轻了二十岁的局长。他知道,冯锐不是在修改他的蓝图,而是在把他自己多年来无法实现的梦想,一点一点地,填充到这张图纸里。
一个小时后,那张原本简洁明了的蓝图,已经被冯锐画成了一张“藏宝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专业术语和鬼画符一样的草图。
冯锐终于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陆远:“不好意思,一说起这个就停不下来。”
“不,您提的这些,都是画龙点睛之笔。”陆远由衷地赞叹。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赵书记要把自己这把刀磨得这么快,因为只有足够锋利,才能配得上冯锐这种顶级的“磨刀石”。
“图画得再好,也得先把地基清理干净。”陆远把话题拉了回来,“冯局,红星厂这颗钉子,您觉得该怎么拔?”
冯锐沉吟了片刻,眼神恢复了锐利。
“硬拔,肯定不行。那个张副行长在市里关系盘根错节,他姐夫那个港商也不是善茬。我们要是直接从贪腐入手,证据链很难找,还会打草惊蛇,让吴建国他们有理由攻击我们‘制造动荡’。”
“所以,还是要按规矩来。”陆远接过了话头。
“对,按规矩来。”冯锐的嘴角翘起,“你那份数据报告,就是最好的规矩。一家连续三年没有工业产值,只靠贷款发工资的企业,按照《企业破产法》,它早就符合破产清算的条件了。”
“我们不查人,只查账。我们不搞阴谋,只走程序。”冯锐一拍桌子,“我们成立一个由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和资产评估公司组成的第三方清算小组,进驻红星厂,对它进行破产审计。一切都摆在阳光下,让数据说话,让法律裁决。”
“一旦进入破产程序,银行的那笔贷款就成了不良资产。一点二亿的窟窿,工商银行总行不可能不追查。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自然会有人来问那个张副行行长,这笔钱当初是怎么贷出去的。”
陆远眼睛一亮。
好一招“借刀杀人”,不,是“借法杀人”。
这才是阳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让对手就算明知道你的目的,也找不到任何程序上的瑕疵来攻击你。
“这个方案好。”陆远点头,“但这个第三方清算小组,由谁来指定,恐怕又是一番博弈。”
“没错。”冯锐笑了笑,像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所以,这个小组的组长,必须是我们的人。而且,必须是一个在专业领域内,谁也挑不出毛病的权威人物。”
他拉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陆远。
“楚云飞,省注册会计师协会副会长,我们大学的校友,国内最顶尖的财务审计专家。为人嘛……有点怪,油盐不进,只认数据不认人,外号‘账本阎王’。当年好几家上市公司的数据造假案,都是他捅出来的。”
冯锐看着陆远:“他下周正好来南江讲学,我来组这个局,你来请这尊神。请得动他,红星厂这颗钉子,就松了一半。”
陆远接过名片,上面只有简单的姓名和电话,设计得像一张扑克牌里的黑桃A。
“好。”他将名片小心收好。
事情谈妥,陆-远起身告辞。
冯锐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陆,放手去干。科技局这三百多号人,从今天起,就是你改革领导小组的‘技术参谋部’!要人给人,要设备给设备!”
“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走出科技局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陆远的心情却像是冰火两重天。他找到了最坚实的盟友,也看清了最凶险的敌人。前路,是一场硬仗。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