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上,拉开椅子,动作迟缓得像个八十岁的老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的审视。
周怀安终于抬起了眼皮,目光在李泰康身上停留了三秒。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李泰康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钉在解剖台上的标本。
“开会吧。”周怀安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昨天夜里,中Y环保督察组在我市金海区开展了一次突击执法行动,情况,想必大家都听说了。”
他顿了顿,将手里的那份材料,轻轻推向桌子中Y。
“这是督察组连夜从金海区蓝天化工厂的办公室里,搜出来的东西。纪委的同志已经核实过了,大家传看一下吧。”
市委秘书长陈良将那份材料拿起,递给身边的常委。那不是别的,正是蓝天化工厂那本行贿账本的复印件。
薄薄的几页纸,在宽大的会议桌上,开始了一场死亡传递。
每经过一双手,会议室里的空气就仿佛凝重一分。
账本上,没有露骨的“行贿”字眼,而是用各种名目进行伪装——“协调费”、“公关费”、“茶礼”、“贺礼”……但每一个名字,每一笔金额,每一个日期,都清晰得让人触目惊心。
从区环保局的局长,到市监测站的站长,从街道的书记,到分管城建的副区长……一张盘根错节、利益交织的腐败网络,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常委面前。
而在这张网络的顶端,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李书记”。
“李书记乔迁贺礼,二十万。”
“李书记公子留学置装费,三十万。”
“协调批复新生产线,谢礼,五十万。”
……
当那份复印件传到李泰康面前时,他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几页纸,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球上。
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泰康同志。”周怀安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泰康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类似破风箱的声音。他想说,那不是我拿的,是他们硬塞的。他想说,我为金海区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想说,这是政治陷害,是陆远那个小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可最终,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而可笑。他引以为傲的政绩,在人民的健康和国家的法律面前,一文不值。
他缓缓地站起身,身体摇摇欲坠。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朝着周怀安,朝着所有常委,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不是认错,也不是忏悔。
这是一个曾经的强者,在被彻底击倒后,仅存的最后一点体面。
周怀安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再看。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威严。
“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并报请省委组织部同意,”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李泰康的棺材板,“免去李泰康同志金海区区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调离工作岗位,接受组织进一步调查处理。”
“轰——”
李泰康的身体,像一栋被抽掉所有承重柱的大楼,轰然倒塌,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没有晕过去,只是躺在那里,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灯光璀璨,晃得他睁不开眼,一如他曾经耀眼的政治前途。
两名等候在外的纪委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将他从地上架起,拖着他向门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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