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的指甲抠进石缝,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背后洞穴崩塌的轰鸣如同巨兽咆哮,裹挟着碎石的气浪拍打在后背上,火辣辣地疼。他死死攥着那片人皮地图,粗糙的触感像是握着一块风干的腊肉,指腹能清晰感受到皮肤纹理间凝固的血痂。
这边!罗烈的声音在前方炸响。这汉子扛着昏迷的苏离,动作却矫健得像头豹子,军装被碎石划得破烂不堪,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旧伤疤——最醒目的是一道从右肩斜贯至腰眼的刀伤,翻卷的皮肉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与铁牛中毒的左臂如出一辙。
铁牛拖着废腿紧随其后,每走一步都在湿滑的石面上留下暗红的血脚印。那条青黑色的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指尖滴落的黑液腐蚀着岩石,发出的细响。
陈启的胸口疼得几乎窒息。发丘印被硬生生扯离的伤口裸露在外,边缘处的皮肉翻卷发黑,像是被强酸灼烧过。更可怕的是,伤口深处隐约可见森白的肋骨,骨面上爬满了细密的红色纹路,如同某种古老的符文。
通道越来越窄,顶部不断有碎石砸落。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陈启的额角飞过,带出一道血口子。温热的鲜血流进眼睛,视野顿时蒙上一层血色。在这模糊的红色中,他恍惚看见通道尽头有光——不是磷火的幽绿,也不是龟甲的蓝,而是正常的、带着温度的阳光!
出口!铁牛嘶哑的吼声里带着狂喜。
三人跌跌撞撞冲出通道的刹那,身后的洞穴彻底坍塌。气浪将他们掀飞出去,重重摔在一片松软的泥地上。陈启的脸埋在潮湿的泥土里,鼻腔充满青草和腐叶的气息——多久没闻到这样鲜活的味道了?
操......铁牛趴在不远处,独眼被血糊得睁不开,却还死死攥着那把从潭底捞上来的斧头。斧刃已经崩了几个缺口,但斧柄上卸岭张三个字依然清晰可辨。
罗烈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苏离放在一片蕨类植物丛中。女孩的脸色惨白如纸,掌心的蓝色印记褪成了灰白色,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脖子上挂着的龟甲残片还在微微颤动,裂纹间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陈启挣扎着爬起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恍惚——他们正处在一片密林边缘,前方是陡峭的悬崖,下方百米处,澜沧江的支流如同一条碧绿的绸带蜿蜒而过。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哪儿?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罗烈从腰间解下行军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又递给陈启:怒山支脉,离我们下水的地方至少二十里。他的目光扫过陈启胸前的伤口,眉头紧锁,你伤得不轻。
陈启这才注意到,罗烈的脖子上也挂着一样东西——半块发黑的铜牌,上面刻着国民革命军第87师的字样。铜牌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断的。
罗爷......铁牛蠕动着爬过来,您不是......他的独眼里满是困惑,显然也想不通为何早已的罗烈会突然出现。
罗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老子命硬,阎王爷不收。他指了指悬崖下方,先找个安全地方再说,那群狗日的忍者肯定不止一波。
陈启望向手中的玉片和人皮地图。玉片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内部乳白色的光晕缓缓流转,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时而散作星芒。而人皮地图背面的指骨碎片在光照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断口处隐约可见细密的刻痕——是字!有人用极细的针尖在骨头上刻了字!
等等......他凑近细看,骨头上的刻痕在阳光下渐渐清晰:
玉碎门封,印主为祭
每个字都小如蚁足,但力透骨髓,最后一笔甚至戳穿了指骨。刻字者的恨意透过三百年的时光依然刺得陈启指尖发麻。
给我看看。罗烈伸手接过玉片,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表面。当他的皮肤接触到玉片的刹那,玉内白光突然剧烈波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罗烈地倒抽一口冷气,像是被烫伤了,但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