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地敲打着他的胸腔。
孤儿院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低矮的围墙塌了大半,院子里荒草萋萋,几乎淹没了那条曾经的水泥小径。主楼的窗户大多破碎,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唯有门口那块写着“阳光孤儿院”的木质牌匾,虽然歪斜,却奇迹般地残留着,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他推开那扇早已失去作用的铁栅栏门,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在寂静中传得老远。院内空无一人,只有那架锈蚀严重的秋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他缓步走入主楼。走廊里光线昏暗,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墙壁上孩童稚嫩的涂鸦尚可辨认,只是色彩早已褪去。活动室里的桌椅东倒西歪,一些小木马、积木散落在地,蒙着厚厚的尘垢,凝固了灾难降临那日的仓皇。
他一间间房看过去,宿舍、食堂、阅览室……到处都是被时光定格的荒芜。这里没有尸体,也没有搏斗的痕迹,显然院里的人在当时得以撤离。但他们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这些问题如同幽灵,在空荡的房间里盘旋。
最后,他推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房间里更加凌乱,文件散落一地,一个地球仪掉落在角落,大陆板块蒙着灰。他的目光落在窗边的旧书桌上,那里放着一个倒扣的相框。他走过去,将相框拿起,拂去灰尘。玻璃下,是多年前的合影,老院长慈祥地笑着,周围簇拥着一群年龄不一的孩子,其中就有年幼的“自己”,笑得没心没肺。
指尖轻轻划过那张稚嫩的脸庞,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涌上心头。物是人非,山河破碎。他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是这张照片里的过往,还是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未来?
就在他沉浸于回忆与惘然之际,一个略带沙哑、却透着一丝警惕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谁在那里?”
星陨心中一惊,瞬间从感伤中抽离,灵能悄然流转。
他缓缓转身,只见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身影。那人身形精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作战服,脸上带着风霜刻下的痕迹,眼神锐利如鹰,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隐在背后,握持着某种武器的姿态。
当星陨看清对方面容时,不由得愣住了。
“林羽凡?”
门口那人也是一怔,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星陨,脸上的警惕逐渐被惊讶取代:“…星陨?是你小子?!”
林羽凡。一个名字,牵扯出一段混乱而残酷的记忆。
灵气复苏后,关于林羽凡的传闻变得更加黑暗。据说他在最初那场混乱中,为了生存,做出了难以想象的事情……星陨在戈壁的沙源古都执行任务时,意外救下了一小队近乎崩溃的幸存者,其中就有林羽凡。
那时的他,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身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绝望。后来他被编入部队,辗转各地,没想到最终会在这里落脚。
林羽凡放下了一丝戒备,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星陨手中的相框,扯了扯嘴角:“呵,回来怀旧?这破地方还有什么可看的。”
“路过。”星陨言简意赅,放下相框,“你怎么会在这里?”
“部队暂时休整,就在江城外围的新区。”林羽凡靠在门框上,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听说老城区清理得差不多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能碰到熟人。”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经历过极致残酷后的淡漠。
“就你一个人?”星陨问。
“还有个小的,在隔壁睡着了。”林羽凡用夹着烟的手随意指了指旁边房间,“江不凡那老小子的种。城破的时候,那老小子硬是把娃塞我手里,自己引开了一群发狂的地蜥兽。”
星陨沉默。江不凡,他记得,时那么深刻,是自己的伙伴。
“我带着那小崽子,东躲西藏了好几天,差点折在外面。后来总算摸到了一个幸存者聚集点。”林羽凡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疤痕,“算是……还了那老小子一个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