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开了信封。
请柬,是由最上等的、带着鸢尾花暗纹的法国香榭纸制成的。
上面的字,不是打印的,而是,由影佐祯昭,亲笔,用德文花体字,书写的。
那字迹,优美,流畅,充满了学者的儒雅,却又,在每一个转折和收笔之处,都透着一股,如同刀锋般,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锋芒。
“我最尊敬的、亲爱的安娜:”
“闻卿,近日,因故友离去,而心绪不佳,日渐消瘦,鄙人,感同身受,忧心如焚。”
“音乐,是治愈灵魂的、最好的良药。
故,鄙人,特意,在敝国的领事馆,为您,准备了一场,小型的、私人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古典音乐会。”
“希望能用,巴赫那如同天国般圣洁的旋律,为您,驱散心中,那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看到这里,一切,都还显得是那样的“正常”。
充满了,一个“追求者”,对一个“心上人”的体贴的关怀。
然而,当林薇的目光,落到请柬的最后,那一行,被特意,用红色的墨水,标注出来的“演奏曲目”之上时。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她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
因为,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特别演奏曲目: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哥德堡变奏曲》。”
“以及,弗雷德里克·肖邦,降E大调第二号……《夜曲》。”
肖邦!
《夜曲》!
那个,被深埋在柏林档案库最深处,那个,只属于,十六岁的、真正的安娜·冯·施耐-德一个人的、最私密的……
秘密!
“轰——!!!”
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囚犯,被绑在了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上!
而影佐祯昭,那个,脸上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魔鬼,正拿着一把,早己被磨砺得锋利无比的、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缓缓地,朝着她,那颗还在跳动着的、温热的心脏,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她缓缓地,走到壁炉前。
她将那封,充满了死亡气息的请柬,扔进了,那熊熊燃烧的、温暖的火焰之中。
纸张,在火焰中,迅速地,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撮,黑色的灰烬。
她看着,那跳动的仿佛在嘲笑着她的火焰。
她那双,蓝色的、总是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那份,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丝的恐惧和挣扎,也随着那缕青烟,一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属于一个,即将要与命运,进行最后决战的……
死士的平静。
她知道,这,是一场,她,必去的“鸿门宴”。
这,也是一场,她,必死的“葬礼”。
影佐祯昭,己经为她,准备好了,他的手术刀。
那么,她,也必须,走进那间,为她准备好的、最后的手术室。
并且,为他,也为自己,带去,一份,同样致命的……
“回礼”。
